他眼下著淡淡的烏青，一看就沒睡好。

聞冬打了個哈欠，手上抖，鏡頭對焦失敗。

問他：「你睡了幾個小時？」

「兩三個。」張星序撒謊，擰開保溫杯倒了杯水給。

聞冬把手機裝進口袋，捧著茶蓋輕輕吹氣，笑笑，「那你還能熬。」

太一點點升起，來看日出的人比營還多，大家紛紛舉著手機在拍，試圖記錄這一輝煌時刻，說話聲不斷。

聞冬抿了口熱水，暖流順著咽往下，驅散了嚨的乾冷。

一杯喝完，開始發熱。

「張星序。」再次看向他，「你有沒有什麼要跟我說的？」

四目相對，張星序問：「說什麼？」

聞冬：「比如確定關係什麼的。」

張星序沉思片刻，「如果因為昨晚的吻讓你有負擔的話，你可以當沒發生過。」

聞冬彎就笑，向被朝照耀出金的雲海。

說：「我還是第一次聽你說這麼不負責的話。」

「但在確定關係之前，我有些事要告訴你。」聞冬把茶蓋還給他，「等田澄婚禮結束，怎麼樣？」

張星序將茶蓋擰回保溫杯，垂眸說好。

兩人看完日出回去做了份簡單的三明治早餐，吃完把行李寄存到營地，出發去觀星廟。

觀星廟離得不遠，但還要往上爬一個山頭。

聞冬想起上次來這兒，大家都在祈福，就一個在外面轉悠，連菩薩都沒拜。

踏進廟裡那一刻，對上佛像悲憫的眼眸，心中遽然容，扭頭去找張星序。

張星序站在廟外，在標價【15元/塊】的祈福區買牌子。

周圍人來人往，他的影被飄到眼前的香火隔斷，整個人籠罩在縹緲的雲霧中。

聞冬回看著眼前的金佛像，想到李曼悅問那句：「你上次去是不是求姻緣了？」

沒求。

但姻緣落到了上。

跪到團，將香舉至眉前虔誠地一拜。

幫李曼悅求姻緣，幫球球求平安。

最後，想到了張星序。

沒有任何慾念，就是想到了他。

上完香後退兩步，轉出去找他。

張星序拎著兩塊祈福牌站在樹下，在看其他人寫的祝福。

聞冬繞到他邊，歪頭詢問：「你寫什麼？」

張星序把其中一塊遞給，如實說：「還沒想好。」

聞冬：「你上次來這兒沒？」

張星序：「來了。」

但和這次一樣，沒進去拜。

他說著撥開層層堆疊的木牌，拽出裡面一塊讓聞冬看，「這是上次寫的。」

他掛得高，聞冬得踮起腳才能看到。木牌風吹日曬，牌面的紅有些褪，殘留著風霜的痕跡。

他寫的不是願，也不是祝福。

上面用黑記號筆豎排寫著：【我有明珠一顆，久被塵勞關鎖。】

聞冬疑看他，「什麼意思？」

張星序鬆手，木牌扭轉翻了過去，「沒什麼意思，隨便寫的。」

聞冬撓了撓眉，去旁邊桌上拿筆，歪著頭想了幾秒，提筆埋頭一頓寫。

還穿著昨天那碎花，上套了件，外面披著外套，頭髮束在一起紮高馬尾，碎發隨風飄，掃著白皙的後頸。

沒帶配飾，連髮夾都沒有。

和平時的模樣相比，素得過分乾淨。

彎伏在桌上，日從頭頂照下，臉上笑容清淺，一雙鹿眼明亮生。

和第一次見時差別不大。

很快寫完，拿起牌子一臉得意，順手把筆遞給了他。

筆帽沒蓋，張星序接過，下筆前猶豫片刻，問：「你寫的什麼？」

聞冬揚起下，沾沾自喜：「升發財死老公。」

念完還沒覺得有什麼，畢竟這願這麼多年一直掛在邊，都快習慣了。

張星序神複雜，眉頭輕輕蹙起，一言未發注視著。

聞冬到他的視線，挑眉，「怎麼了？」

他言又止半天，幾經斟酌，到底問了出來：「那你想跟我結婚嗎？」

聞冬笑意凝在臉上，手一抖，嚇得木牌掉到地上。

哐當一聲，尾部流蘇被祈福牌住，有些慌蹲下撿，沒敢跟他對視，「好好說話！」

撿完迅速背過逃離現場，去了另一邊掛牌。

張星序看著離開的背影，垂眼失笑，握著木牌的手輕微抖，又被另一隻手按住，手背青筋繃，強力制止卻是收效甚微。

他暗暗吸了口氣，抿著角，提筆在木牌上寫了一行字，掛到了剛才聞冬站的地方。

聞冬躲到一邊，邊走邊回頭，沒看路不小心撞到一個生。

那生手裡拿著筆，也沒注意，反應過來才看到聞冬的淺外套被蹭出一道黑痕跡。生一個勁道歉，聞冬心思不在這上，連忙說沒事，問借了筆。

桌邊都是人，聞冬不進去，索蹲到地上把木牌最後三個字狠狠塗黑，等塗到徹底看不見後，才提筆在旁邊添了一行小字，裡念著：「不作數不作數，剛才寫的不作數。」

反正還沒掛，神仙沒看見。

沒看見之前都能改。

對！都能改！

【張星序要歲歲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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