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子湯? 顧如煙猛地一愣。
緩緩回頭,才瞧見這殿宇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個滿臉是褶的老太監。
看服飾,這人在皇帝跟前地位低,只是,自己竟沒見過。
可此刻,顧如煙已來不及想太多。
下意識地手護住小腹,“你是誰?什麼避子湯?皇上從未跟本宮說過……” 那老太監惻惻地笑了兩聲,渾濁的眼珠盯著顧如煙的小腹,仿佛能過錦羅裳,看見里面孕育的胎兒。
“娘娘,您這是想龍胎,想瘋了?” 顧如煙猛地一滯。
雙手攥,慢慢從小腹前放下。
不能被人察覺到這個孩子的存在,不然,他們顧家怕是要九族陪葬! 那老太監見狀,冷哼一聲,“娘娘莫怕。
別說,您現在還沒懷上龍胎,就是懷上了,這一碗藥下去啊,保證你也是干干凈凈,什麼都剩不下。”
什麼?! 顧如煙雙膝一,險些就要跪倒在地。
這……這怎麼可以? 咬,步步后退,“為何?為何只給本宮避子湯?” 別說那貴妃萬兒已懷上了龍胎,便是江書,也從不曾說過,會被灌下避子湯…… 是……刻意瞞,還是?只針對一個? 想起鴻慶帝剛才的話,顧如煙只覺渾冰涼。
那老太監全似看不見也不在乎的痛苦掙扎,“娘娘何須如此矯?只要娘娘好好侍寢,總有一日,皇上會允許您誕下龍胎。
至于現在嗎……”他冷笑著步步近,“娘娘就別難為這些孩子,也別難為老奴了。”
顧如煙腦海中一片空白,耳邊嗡嗡作響,唯獨“孩子”這兩個詞,不停地在腦海中激回響。
不行,不可以…… 孩子,的骨…… 顧如煙強撐著抖的子,抬頭,“公公難道不知,太后娘娘和本宮父親,盼這一日已經很久了。”
雙手重新護上小腹,揚起下頜,“公公就不怕這一碗藥湯,徹底斷送的,是公公自己的前程?” 老太監見顧如煙搬出太后和顧家,臉上閃過一猶豫,但很快便被狠厲取代。
“咱家能有什麼前程?” 那老太監笑得尖銳,“咱家是為皇上辦事。
皇上怎麼說,咱家就怎麼做,毫容不得錯。
還,娘娘諒。”
說著,老太監沖那小太監打了個手勢,“伺候娘娘喝藥!” 說罷,他和那小太監立即上前,一人按住顧如煙的肩膀,一人住的下,強地將那碗湯藥灌了下去。
“不,不要……噦……” 顧如煙拼命掙扎,卻無濟于事,苦的藥順著的角流下,浸了襟。
片刻后。
云芝在外頭等候多時,約聽到殿傳來掙扎的聲音,心中頓時升起一不好的預,也顧不得規矩,推門沖了進來。
殿,已沒了那幾個太監的影。
只剩下空了的藥碗,扔的滿地都是的裳、珠寶頭飾…… 顧如煙癱在地,臉慘白,角還殘留著可疑的褐藥。
雙眼閉,額上一片冷汗涔涔。
“娘娘,您、您不是侍寢嗎?昨夜還好好的,您這是怎麼了?”云芝大驚失,連忙上前扶起顧如煙。
顧如煙手指抖,拼盡全力扯住云芝袖,“云芝,本宮……肚子好痛!” 雙間的輕紗,已被鮮染得一片通紅。
云芝要眼睛猛地瞪大!這、這是流產先兆! “娘娘,奴婢去太醫……” “不行!”顧如煙痛得渾打,“你……你不要命了?” “可是……” “扶本宮起來,穿上、穿上那些……”顧如煙抖的手指,指著剛才被扔在地上的,“給本宮穿上……” “娘娘!都什麼時候了,還……” “快!”顧如煙臉慘白,在云芝懷中痛得別過臉去。
心急如焚。
可是,不能就這麼出去……讓別人看到這一抹跡。
好容易套上,弄好簪發,云芝扶著顧如煙出了溫泉宮。
福壽宮偏殿。
顧如煙抖著手指,自己解下床榻邊的幃帳,“誰都不準去、去太醫院!” 云芝哭得滿臉是淚,“娘娘,您這樣……太危險了。”
“沒事,沒事的……”顧如煙也不知是安云芝,還是一遍遍地在安自己。
那藥一口,就知道,完了,全完了。
腹中的孩子,定是保不住了。
掙扎著,把頭下枕巾塞口中,阻住一聲聲痛。
要忍。
必須要忍,忍下去! 孩子沒了。
可得活下去。
岳堅還在清涼殿,等著去把他撈出來…… 他們……還會有孩子,還會有希的。
顧如煙整整痛了一天,到晚間,才算疼痛稍息。
云芝為更歡下被浸了被褥,哭得渾抖。
那鮮中,小小的一小塊,就是們家小姐心心念念的孩子……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江書是第二日晌午,才得知顧如煙侍寢,又沒了孩子的消息。
“怎會如此?” 江書心急如焚,一路趕到福壽宮,卻吃了閉門羹。
“江妃娘娘,我們娘娘子不適,正在休息,不見客。”
江書皺眉,“顧姐姐不見旁人也就罷了,連我也不見?”畢竟,只有知道這個孩子是怎麼來。
云芝嘆了口氣,低聲音道:“江妃娘娘,不是奴婢不肯通融。
是我家娘娘難了一日,剛才睡下,實在是……” 顧如煙剛沒了孩子,心中郁結,怕是子也不爽利。
江書能察的難過。
“既如此,本宮便先回去,待顧姐姐好些了,本宮再來看。”
殿。
顧如煙緩緩睜開雙眼,目空地著床頂的帳幔,兩行清淚,無聲地從眼角落。
孩子…… 的孩子…… 沒了…… 的孩子,還沒來得及看一眼這個世界,就離而去了。
而,卻連為他報仇,都做不到! 此時此刻,只想…… “吱嘎——” 殿門一開,云芝走了進來,“娘娘,江妃娘娘已是走了。
你可好些了嗎?” “本宮沒事。”
顧如煙掙扎起,“云芝,你去清涼殿,給本宮找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