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淮州不知道顧笙兒為何會突然問這樣的話。
那一雙漆黑銳利的眼 ,帶著一探究,落在顧笙兒臉上。
顧笙兒那一刻其實心底很沒自信,但話到已經說出來了,也沒有後退可言,沒有丁點的躲閃的迎上了他的目。
“為什麽會這樣問?”
顧笙兒直言道:“因為幾天前的一個晚上,我聽見你在這個場跟人打電話了。”
聞言,池淮州眼神暗了些。
氣氛凝滯起來。
“我……我其實很想知道你跟那位簡小姐的故事。”
但知道,池淮州不會願意說的。
畢竟自家母親與他的母親近來走得很近,按照這無話不談的關係,若是蔣心眉知道那位簡小姐的存在,應該也不至於這麽一心一意的撮合他們。
顧母跟顧笙兒說的是,池淮州單,從未談過,這些年來,一直都在為工作奔波。
所以,大概就連池家人都不知道他有一段這樣的過往吧。
一段他有心瞞的故事,顧笙兒想,就憑自己,是撬不開這一切的。
果不其然——
“顧小姐。”池淮州正道:“我的私事,恕我不能……”
顧笙兒平生第一次這樣冒昧:“你如果不願意說,那我可以猜猜嗎?”
“不用猜。”
這樣一段關係,就連他自己都猜不了。
顧笙兒的神以眼可見的速度黯淡了下去。
池淮州也明白,自己說不讓猜,但避無可避,總會去猜。
這樣猜來猜去,造誤解,也不是他想看到的。
池淮州那麽敏銳的一個人,可興許是這兩日的高燒,讓他的思緒都鈍了下來。
他當時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著了魔怔,他覺得,或許……應該跟顧笙兒坦誠。
他沉了沉心,用一種客觀的敘述口吻道:“我們是高中同學,有過一段短暫的,在十八歲那年。”
寥寥數語,足矣。
第一次春心萌。
顧笙兒覺得,這或許會難忘。
就比如這是的第一次心,覺得自己會永遠難忘。
畢竟這一輩子不是還有可能,再次遇到這樣一個優秀的人。
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聽著他說起一些往事。
池淮州想,興許也是一個特別的。
這些與簡安寧的過往,如所想,連他的家人都不知道,可是他卻說給聽了。
顧笙兒聽到他還原了一段過往。
沒想到自己會是一個那麽容易共的人。
的心裏忍不住替他覺得難。
即便從頭到尾,他好像都沒有說他對那位簡小姐有多喜歡,多深,可十餘年,都沒有徹底分開過的那陣千萬縷,不是深,是什麽?
慢慢的放平著自己的呼吸,一字一句道:“那位簡小姐的過去實在是算不上好,這麽多年,你一直在努力的將從深淵中拉出來,但很不幸,依舊沒有上岸。”
顧笙兒這一刻真真正正的會到了一個詞——救贖。
“你救過那麽多的人,你就沒有想過,要自救嗎?”
池淮州有那麽一瞬間,沒有理解顧笙兒的意思。
準確點來說,應該是沒有理解說這番話的意圖。
“如果一直再這樣反反複複的下去,你的人生會被拖垮。”
“顧小姐,我的人生沒有那麽容易垮。”顧笙兒話還沒說完,池淮州便將的話打斷,他們今晚的談話,有些超出了他們的關係。
池淮州一直是一個邊界很強的人。
其實顧笙兒之前也是一個懂得保持距離的人。
但見過池淮州在生死邊緣拚命,看見他被一段拽著往泥濘裏去時,顧笙兒心疼。
深深的吸了一大口氣,“很抱歉,我食言了,之前說過要喜歡你的,但是現在我發現我可能做不到。”
顧笙兒今晚來之前準備好的說辭在隨著聽到他與那位簡小姐的故事後,全都被咽了回去。
厭倦自己支支吾吾。
索,直正題的與他說道:“那天在震區我看到你發著燒完任務後,坐在地上喝著水吃著幹麵包的樣子,我當時腦子裏在想,我以後能不能有這個機會明正大的站在你的邊,在你冒發燒的時候,給你遞兩顆藥,在你了的時候,給你做好一頓飯,你在為這個國家和人民付出的時候,能不能有一個人,站在你的後,為你付出一星半點?”
顧笙兒從來不是那種願意為了一個男人放棄自己的事業,當一個每天圍著廚房忙碌一日三餐的家庭主婦。
父母家人從小疼,寵,讓過著五指不沾春水的生活。
可是如今的卻覺得,如果能與一個自己慕的人,過好這平凡的生活,也是一件令人快樂的事。
顧笙兒溫的一言一詞,清晰有力地撞了池淮州的耳裏。
一直坦直視人眼神的男人,在那一刻,卻微微避開了炙熱直白的目。
“當然,我也不是想去撬簡小姐的牆角。”顧笙兒有些無奈的扯了扯,“我可以一起跟你,去幫助簡小姐,所謂的救贖……並不一定要完完全全以的名義。”
以朋友,親人的份不行嗎?
顧笙兒也不知道自己說完之後,池淮州會怎麽看。
他坐在那長椅上,子往後靠了靠,頭微微仰著,看向頭頂那片遼闊的夜空。
他的聲音倒也沒有顧笙兒想象中的嚴肅,相反,輕描淡寫,“這是一個泥潭,你又何必往下跳?你沒必要為了我,去改變你自己,以前的你,足夠優秀。”
“足夠優秀也不見你多看我一眼。”開玩笑似的說。
他間像是卡了一塊碎片,有些發疼,“這麽多年來我好像已經習慣去做一件事,如果有一天突然讓我放棄,……”
“你不是習慣去做一件事,你隻是習慣了維持一個‘人設’,據那個‘人設’,你們日複一日,隻能去做那些重複的事,如果有一天,你改變,放棄,好像你的‘人設’就崩塌了。”沒等池淮州說完,顧笙兒便接過了他的話茬,“你習慣了救援,你習慣了救下所有人,如果有一天,你拋棄了簡小姐,你會害怕背上一個罵名,那麽池先生,請你現在分清楚,你背負著的到底是,還是一道枷鎖呢?”
顧笙兒今晚在池淮州麵前有太多的第一次。
也是第一次對一個人,說出如此犀利的言辭。
像是一把劍,直勾勾的刺在了池淮州的心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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