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胤禛來看淩若，帶來了杏仁，他了一塊遞給淩若邊，前幾日聽你念及在額娘宮裏吃的杏仁，所以特意讓膳房照著做了一份帶回來，來，趁著新鮮趕吃一點

    著他殷切的目，忍了一日的淚毫無征兆地落了下來，如斷了線的珍珠，滴落塵埃。

    胤禛一驚，忙放下手裏的杏仁道：“好端端地怎麽哭起來了？可是有什麽不開心的事。”

    “不是。”搖頭，笑意在淚中浮現，握住胤禛寬厚的手放在頰邊，“妾是太高興了，四爺有那麽多事要忙，卻能將妾隨口所說的話記在心裏，妾心裏歡喜的不得了，所以才忍不住掉下淚來。”

    “傻丫頭。”胤禛笑著了的鼻子，“你懷著孩子，我多關心你一些也是應該的。倒是你這快要做額娘人了，還不就掉眼淚，小心將來孩子生出來也與你一般，是個哭鬼。”

    著頰邊真切的溫暖，彷徨許久的心，在這一刻無比安定。為了胤禛待自己的那份誼，為了腹中的孩子，縱然再不願也必須得爭下去，拋卻無謂的慈悲，為了生存而掙紮，直至生命的最後一刻……

    當淩若再一次站在瓜爾佳氏麵前時，不需要問，瓜爾佳氏就知道，這個子已經與昨日不同，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不屈服於命運，而是努力去掌握自己的命運。

    在示意李衛等人退下後，淩若親自為瓜爾佳氏斟上一碗茶，曼聲道：“這是用夏枯草、花、骨草、金錢草再加上蜂一道熬者而的涼茶，可消暑化痰止咳，最適合夏日飲用，姐姐嚐嚐。”

    “妹妹有話要說？”接過茶卻沒有喝，目落在淩若致無瑕的臉上，似要看穿其心中所想。

    “昨日多謝姐姐指點迷津，讓我知道究竟是誰在暗中加害於我，實在令妹妹激不盡。這茶，是我謝姐姐的。”言，緋瓔珞在烏黑如雲的發間若若現。

    聽得這麽說，瓜爾佳氏目微微一鬆，輕笑道：“既然答應了你的易，我自然會遵守諾言，妹妹該不會到現在還懷疑我說的話吧？”

    “自然不是。”淩若低頭一笑，機鋒在這笑意中一點點顯，“不過即使沒有我提出的易，姐姐遲早也會將此事告訴我。”著袖間的海棠花起道：“那拉氏下毒害你，你恨骨，但是又懼，即使解了上的噬心，以你一已之力也本無法對付。所以，從你踏足淨思居的那一刻，便已經打好了算盤，要將我綁在你對付那拉氏的船上。之所以一開始不肯供出那拉氏，不過是在等一個合適的時機罷了，而我所提出的易正中你下懷，既達了目的，又不會惹我疑心。姐姐這個算盤打得可真是響。”

    “我不知道妹妹在說什麽，若要與妹妹共進退，隻需直接告訴你真相即可，何需弄得如此麻煩。”瓜爾佳氏抬頭牢牢攫住淩若瘦弱但堅韌的影。

    “一點都不麻煩。因為……”雙眼微瞇，長長的睫似如蝴蝶垂落的翅膀，“姐姐要的不是共進退的盟友，而是棋子。唯有讓我相信你是迫於無奈才與我結盟，才會對你掉以輕心，被你利用而不知。”

    隨著這句話的出口，瓜爾佳氏終於變了，不過也隻是一瞬間罷了，很快便若無其事地起拍手道：“妹妹可真是長了一副玲瓏剔的心肝，什麽事都瞞不過你，讓我這個做姐姐的好生汗。”見淩若不說話，又道：“罷了，此事確實是我有錯在先，我在這裏向妹妹認個錯，希妹妹大人有大量，原諒姐姐這一回，不管怎樣，我們都有一個共同的敵人要對付。我答應你，從今往後，咱們姐妹二人共同進退，無分彼此，可好？”

    淩若沉不語，依著的想法，瓜爾佳氏為人攻於心計，絕不是一個可以信任之人，但是眼下這種境地，想要對付那拉氏，無疑是最好的盟友，想來心中也是存著同樣的心思，否則不會如此擺低姿態。

    “希姐姐這一次說的是真話。”思量許久，終是點下了頭。

    “自然。”瓜爾佳氏含笑道，雖然沒能算計到淩若有些可惜，但這一切與對付那拉氏比起來算得了什麽。

    噬心！那拉氏，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即便要死，我也要拉你陪葬！

    夏日隨著蒹葭池中的蓮花一道逝去，容遠始終沒有找到克製噬心毒的辦法，與之相對的是瓜爾佳氏流鼻的次數正在不斷增多，從七八日一次到四五日一次，況越來越不容樂觀。

    其中那拉氏暗中派翡翠來問過瓜爾佳氏，為何鈕祜祿氏的胎兒遲遲不見出問題，每一次瓜爾佳氏都推說是容遠看得太尋不得機會下手，至於蓮花中的麝香為免被發現不敢下得太多。

    夜沉沉，瞧不見一星月之，那拉氏站在窗前靜靜地聽完翡翠轉述與前幾次一般無二的回話，頭也不回地道：“你相信嗎？”

    翡翠明白問的是什麽，想一想道：“奴婢覺得雲福晉有事瞞。”

    那拉氏幽幽地吐了口氣，轉過來道：“瓜爾佳雲悅當初能夠想到在銀炭之上手腳，足見其心思之縝，若當真要下手，一個徐太醫未必攔得住。”

    “可是要說背叛福晉似乎又不太可能，主子可是在上下了噬心之毒，不可能不顧及命，除非……”

    “除非知道這毒三日過後便無藥可解，所以存了背叛之心！”那拉氏冷冷吐出這句話，與此同時，一道閃電照亮天際，跟著轟隆隆的雷聲滾過，大有風雨來之勢。

    翡翠神一凜，小聲道：“那要不要提早除了，以絕後患？”

    風，平地而起，吹得簷頭鐵馬“叮叮”作響，那拉氏抬一抬手道：“不急，我留著還有用，暫時死不得。”

    “主子，您為何不直接在鈕祜祿氏飲食中下藥，如此不是更直接嗎？”對於此事，翡翠一直心懷疑慮。

    恨意在那拉氏眼中浮現，然未及盛時便被強行了下去，冷言道：“你以為我不想嗎？隻是王爺現在心思全在上，又有孕在，噬心一毒雖然，但並非隻有我知，一旦被人查出中了毒，王爺必會一怒之下徹查整府，難保不會查到我上來；但是瓜爾佳氏不同，莫說王爺的對的恩寵素來寡淡，又無子嗣可倚，就憑之前害鈕祜祿氏一事，便足令即便知道自己中劇毒也不敢講出去。”正因有這十足的把握，所以才容再多活幾日。

    “再說……”笑，眸一片冰冷，“尚未嚐過失子之痛，我怎容就這樣死去!”

    翡翠心中一凜，忙恭聲道：“主子深謀遠慮，倒是奴婢過於心急了。”

    風漸大，了素來整齊的鬢發，那拉氏恍若未覺，隻是一昧著深重黑暗的天際，不斷有驚雷滾過，轟轟作響，震得耳際一陣陣發麻，連近在咫尺的話都聽不清，直至翡翠上前將窗門關起，“看來這夜間又會是一場大雨，主子子不好，雖然現在天熱，但也要吹風才是。”

    話音剛落，便聽得外麵傳來雨打樹葉的聲音，初時還隻是悉悉索索，片刻後，天地間隻剩下一片滂沱的雨聲，猶如傾盆倒落。

    “不礙事。”那拉氏走至鋪有織金團花桌布的紫檀桌前，隨著小指上的嵌金珠玳瑁護甲輕輕劃過，一道細若發的金線應手而起，在暗紅燭下閃耀著幽冷的芒，“讓你辦的事辦妥了嗎？”

    翡翠忙恭道：“已經辦妥，隻待主子吩咐便可。”

    “很好。”那拉氏啟一笑，手指微一用力，看金線在指尖崩斷兩截的樣子，漠不在意地拍一拍手道：“讓人明兒個把這張桌布換掉。”

    留下喜歡的，拋去不喜歡的，一切就這麽簡單，隻是以前的太過愚蠢，連這麽簡單的事都想不明白，所以才失去許多，不過不要，現在要將曾經失去的一樣樣奪回來!

    嫡福晉之位，世子之位，誰都不允許染指，隻屬一人!

    夏季，在一場場雷雨中徹底隨著蒹葭池蓮花的凋零而逝去，七月秋，茉莉、文珠蘭、尾蘭等花依次盛開，姹紫嫣紅，極是好看。

    這日，淩若與溫如言一道在屋中刺繡打發時間，阿意捧了一束尾蘭進來在臨窗的彩花瓶中。

    待出去後，溫如言比了比手中的線道：“我聽聞葉氏昨日在花園中突然暈倒，把跟一道的宋氏嚇得不輕，忙不迭請了大夫來看，結果你猜是怎麽一回事？”

    “我可不知，不過想來應該不是患病所致，否則姐姐也不會讓我猜了。”淩若取過銀鉸子小心地剪斷手中繡完的線，然後取過另一重新穿上。

    “不是患病，卻是節食。”說到此溫如言微微一笑道：“自生下時阿哥後，葉秀的形便一直未曾恢複，贅頗多，王爺雖然沒說什麽，但於的寵到底是淡了下來，聽聞這麽多日都未曾召過侍寢，即便去流雲閣也多是為了瞧時阿哥，豈能不心急如焚。再說，過幾日新一批的子就要府了；一個紅玉，始終當不得大用。”

    子即是宮，多是沒有職的包之，每隔兩年選一次，選中者或後宮或分指給諸位皇子阿哥。這些子雖然份低賤，不列在九品之，即便被皇帝看中寵幸也不過封一個答應常在之流；但世事無絕對，穎而出的並非沒有，譬如德妃，就是子出，一步一步坐到今日四妃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