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的時候漆夏住校,偶爾會來白塔巷吃飯,后來漆蘭靜再婚,就再沒來過了。
白塔巷一切如舊,幽深的巷子兩旁,西府海棠盛開,風一吹落滿了花瓣。
到了門口,遠遠地看見王阿姨沖招手,“夏夏,快過來——”
漆夏笑笑:“打擾了王阿姨,陳還好嗎?”
“都好都好,最近就是高,前天晚上暈倒嚇死人,現在沒什麼事了,還麻煩你跑一趟。”
“應該的。”
進了屋,漆夏把果籃放在桌上,抱著花去看陳。
陳躺在床上,旁邊站著護工和兩個醫生,正低聲說什麼。
看見,陳就笑了,“夏夏來啦——”
“,我來看看你,好些了嗎?”
陳讓護工和醫生出去,拉著在床邊坐下,“我好著呢,他們大驚小怪,非得弄得人盡皆知,把人往我這邊趕。”
漆夏幫掖了掖被子,“最重要,您還是小心些。”
“知道知道。”陳笑意盈盈地打量,“好久沒見你了,真是長得越來越標志,夏夏,聽說你在雜志社工作?”
漆夏:“嗯,《科學時刊》,主要做科技方面的采訪。”
“好。”陳滿意地點頭,“你單嗎?”
話題轉向簡直猝不及防,漆夏愣了愣,“是單。”
“哦,那你要抓呀,事業是忙不完的,趁年輕多挑一挑。我隨便說說的,你別介意啊,我們老年人就喜歡聊這些。”
漆夏抿笑笑:“不介意。”
陳又說:“用不用我幫你介紹介紹?”
“啊?”漆夏哭笑不得,“,你……你邊都沒年輕人,怎麼介紹呀。”
陳皺皺眉,“哎,怎麼沒有,你看我孫子不就和你同齡嗎?高中和你同班,也算知知底了,他也單,你考慮考慮,讓他做你男朋友怎麼樣?”
房間里陷了沉默。
漆夏太尷尬了,不自在地鼻子,正準備說點什麼緩解尷尬,就見王阿姨從外面進來,俯在陳耳畔說了什麼。
陳臉突然變得很難看,出一笑,說:“夏夏,讓王阿姨帶你下樓去吃點東西,我休息會。”
漆夏很有眼力見,“好啊,正好我了。”
出來時,一個中年男人和一個年輕人與肩而過,走進了陳的房間。
中年男人上有儒雅的氣質,西裝革履風度翩翩,年輕人挽著他的胳膊,一珍珠白旗袍,段纖細,看起來頂多三十歲。
匆匆一瞥,漆夏收回視線,沒敢再看。
到了樓下客廳,王阿姨給拿了些吃的,小聲說:“那是陳先生和他養的人。”
陳先生……
陳西繁的爸爸嗎?他邊的那個人也太年輕了。
漆夏一下子想到,之前賀驍說過林阿姨在過年那天,跳崖自殺了。當時不明白,好端端的林阿姨為什麼想不開,現在看來,或許有什麼。
輕輕嘆息,小口小口地吃完東西就準備走了。
王阿姨又說:“你畢業那會,好像留了一箱書在曾經的房間,要不要去看看?”
“有嗎?”
“有啊,前幾天我打掃還看見了呢,應該是你大學時期的東西。”
漆夏回憶片刻,“大學畢業那會姑媽去學校幫我收拾東西,可能是后來忘記帶走了,我去看看吧。”
“去吧,就在你以前住的那個房間。”
從大門出來,漆夏沿著石頭小路去后面那棟小樓,沒走幾步,又見幾輛車子停在門口,然后,進來一個人。
宋清月站在幾位長輩后,淺笑著走進來。今天穿了一法式小香風套裝,亞麻灰邊流蘇,長卷發披肩,優雅又致。
抬頭看見漆夏,也是一怔。
兩人對視一眼,漆夏若無其事地轉過,宋清月久久無法回神。
進屋后,問王阿姨:“那個人是誰?來這里做什麼?”
“哦,以前老太太護工的侄,高中時一直住在這里,老太太可喜歡了,也是來探病的。”
宋清月語氣淡淡:“高中時,一直住在這里嗎?”
“嗯,住了不到兩年吧,后來上大學就不怎麼來了。”
“這樣啊……”
*
最近陳西繁都在飛國際航班,今天從大阪回來,下班后,他驅車到白塔巷看老人。
走到門口,他看見一輛悉的銀白邁赫,不皺了皺眉。心里已經有了掉頭離開的念頭,但因為牽掛陳的,他又止住了。
陳西繁坐回車里,點燃一支煙,隨便吸兩口,覺得冷靜了,將剩下的大半截摁滅,然后下車。
進屋沒看見人,他上樓直奔陳房間,果不其然,這里有很多不想見的人。
陳奎松坐在床邊的沙發上,拿著一張飲食單子詢問醫生,鄭蓉站在他邊,寸步不離。
宋清月以及他的父親宋衡也在,圍在陳床頭噓寒問暖,真是熱鬧極了。
他忽然覺得沒勁,轉走,宋清月眼尖,趕忙住了他:“阿繁,你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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