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很快偏過臉,沒好氣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出宮之前你明明說了好聚好散,再不糾纏的,好歹也是一國儲君,怎能出爾反爾?”
“是,孤食言了。”
裴璉承認,默了兩息,他道:“汪。”
明婳:“……?”
什麼東西,幻聽了?
迷地抬起眼,便見裴璉著,薄輕抿:“孤耍賴了,孤是小狗。”
第084章 【84】
【84】
“但請謝小娘子大人有大量, 給小狗一個彌補過錯的機會,可好?”
明婳腦袋倏地有些恍惚,半晌, 晃過神, 眨眨眼看向面前的男人:“你莫不是真的鬼上了?還是方才把腦子摔壞了?”
若不是有意避嫌, 都想上手裴璉的額頭燙不燙。
這還是那個高高在上、清冷矜傲的太子殿下嗎?
“還是尋個道士來吧。”
明婳偏過頭,邊推他的胳膊,邊低聲咕噥:“你這副樣子太邪門了, 人瘆得慌。”
要走,裴璉仍是不放, “謝明婳, 別躲。”
明婳作一僵, 而后不服氣地仰臉:“誰躲了?我有什麼好躲的,又不是我害你這樣。”
“是, 一切都是孤咎由自取。”
裴璉垂下眼, 目釅釅地著:“孤自以為是,覺著放你離去,眼不見, 心便能定。然而自你離宮伊始,孤無一日不在想你。”
哪怕他用盡一切辦法, 試圖去忘記——
他收起與有關的一切, 封閉瑤殿的宮門, 不許邊人提及, 甚至連東宮里姓謝的郎都調了外任……
但都沒用。
的模樣仍是時不時浮現在眼前, 或是上朝途中看到一朵云, 或是下朝路上看到一朵花,又或是夜里理公務時看到空的博古架, 會想起那里曾經掛著一幅親筆所作的畫。
無孔不地滲進他生活中的點滴角落,甚至影響到他世為人的習慣與理念——
意識到這點時,他自己都難以置信,一個小小的、他從前不以為意、甚至帶有偏見的子,竟潛移默化對他產生了如此深刻的影響。
他從最初的驚詫,變本能的抗拒與逃避。
這是件很可怕的事,他該戒掉。
哪怕貪,也得戒掉。
他只得愈發勤勉地理政事,用公務填滿一日之中的每個時刻,讓自己變得忙碌疲累,再無暇去想。
但夜深人靜時,明明心盡疲,卻始終難以眠。
他克制不住地去想,這會兒可睡了?可會想他?離了宮,過得可快活?
曾經幾度,看著側空的床榻,他都生出趁夜將人掠回東宮的念頭。
但最后還是被理智克制住。
他不知這般的自我折磨到底何日何時才有個盡頭,只得一遍遍告訴自己,大事者不可耽于,他現下的決定是正確的、理智的,是圣賢書里、群臣眼里最標準的一條明君之路。
直到在書房聽到墜崖的消息,霎那間,理智崩塌。
與半年前在醉仙閣的那回不同,這次好似在心口直接剜掉一塊,空空落落,鮮淋漓。
若他沒有放開,便不會遇上這種事。
都怪他,沒能護住。
“無論怎樣,孤再不會松開你。”
裴璉牢牢握住掌心的細腕,神篤定:“你是孤拜過祖宗、祭過天地的妻,此生此世,哪怕死后變鬼,孤也不會與你分開。”
明婳傻了眼。
他這是在與表明心意,還是在恐嚇呢?
哪有人說話,說出一種“變鬼也不會放過你”的味道。
不過……
冷下眉眼,語氣疏離道:“你耍無賴也沒用,反正我是定要回北庭的,便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攔不住我。”
“孤不攔你。”
裴璉道:“孤隨你一道去。”
明婳霎時驚住:“你去北庭?”
裴璉:“嗯。”
明婳秀眉輕蹙:“你別說笑了,你知道北庭多遠嗎?便是一路快馬加鞭不休息也要半月。”
遑論們隊伍龐大,一路慢行,說三月,多則半年,這還只是去程。
裴璉道:“你看孤像是與你說笑?”
明婳聞言,真往他的臉上瞄了瞄,見他容肅正,毫無半點嬉笑之意,心下大驚。
真是瘋了。
“我去北庭是回家,你去北庭作甚?再說了,這一去就是大半年,你這太子不當了?朝廷那一堆政事不管了?陛下能同意嗎,朝臣們能同意嗎?你這未免也太不負責任,太莽撞了!”
話說出口,屋靜了一靜。
傾,前的男人低低笑了兩聲。
明婳被他攬在懷中,也明顯覺到他膛的震,眉心蹙:“你笑什麼?我是在與你說正經事!”
裴璉見要炸,斂了笑,淡聲道:“從前是孤你不要莽撞沖,現下卻換你來勸孤不要莽撞,大局為重。”
明婳稍怔,等意識到這點,眼底也掠過一詫異。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裴璉看:“何況你我夫妻,同心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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