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當積善堂的老弱婦孺們紛紛投來好奇目時,明婳笑著與他們介紹道:“這是玉郎,是我的……咳,郎君。”
話落,那一直牽著的大掌就握了些。
明婳抬起眼:“怎麼了?難道我有哪里說的不對嗎。”
裴璉:“是夫君。”
明婳故作無辜:“郎君不就是夫君的意思?”
裴璉:“……”
郎君的確有夫君之意,卻也有郎之意。
尤其是方才那蓋彌彰的語氣,分明是故意旁人以為他是養的面首。
不過現下他戴著面,的確像是被有錢夫人豢養的見不得的面首……
積善堂里的鄉親們雖然對這位量高大、風度翩翩的郎君很好奇,但更多的目還是放在明婳上,笑著與行禮問好,寒暄閑聊。
裴璉也不出聲,只沉默地跟在明婳旁。
往常都是跟在他旁邊,眾人以他為主,敬他、畏他。
今日卻反過來,他淪為的陪襯,老人們個個笑著與問好,孩子們快活地圍在旁,一口一個“夫人”喚得格外親熱。
這種覺很奇妙。
尤其看到小小的,與這些貧民相時,不矜不傲,笑語自然,仿若魚水。
“民如子”四字,忽的浮現于腦海。
哪怕帷帽輕紗將的面容遮住,可被孩子們團團圍著笑鬧的,在這春融融的庭院里,周都好似散發著和而燦爛的芒。
裴璉負手靜立一旁,忽然覺著父皇為他千里迢迢聘來的這位妻子,遠超過他的預想。
長安,永樂宮。
永熙帝打了個噴嚏,手一抖,握著的眉黛也劃拉出一筆。
“哎你這人!”皇后照照鏡子,擰眉瞪他:“都說了不用你畫。”
“咳,方才是個意外。”
永熙帝取了帕子替拭,頗為納悶:“好端端的,也不知鼻子如何了。”
皇后哼道:“定是你壞事做多,有人背后罵你狗皇帝。”
“那不能夠。”永熙帝道:“我總的來說還算個民如子的好皇帝。”
“自賣自夸,當真是不要臉的昏君。”
永熙帝也不惱,妻子的嗔就如這午后畫眉一般,都是夫妻間的趣。
“既阿嫵罵我昏君,那我也不能白挨罵。”
他將手中眉黛擱下,微微笑著,抱起了皇后,“今日春大好,正好適合做些昏君之事。”
“……!”
幽都縣,積善堂。
“玉郎,你站在那作甚?”
明婳看過孩子們一一展示的功課后,總算記起旁邊還晾著一位夫君。
朝他招手:“我們去看看后面的瓦房吧。”
裴璉此時也接了“面首”的份,配合地跟上前去。
后院就是些最尋常的北方瓦房,略略看過一眼,又從工頭那里得知,天氣漸暖,月底就能竣工,明婳一顆心也定了下來。
只是不能親眼見到那一幕,還有點小憾。
積善堂不大,待了半個時辰,倆人便準備離開。
裴璉提醒明婳:“明日便離開幽都縣,前往幽州府,你還有什麼要代的,便趁這會兒一并說了。”
明婳驚愕:“明日就走?”
裴璉:“嗯。”
明婳知道很快就要離開,但沒想到竟這麼快。
再看積善堂里那一張張悉的面龐,大家現下都過得不錯,有飯吃,有穿。
范大娘將積善堂也打理的井井有條,不必心。
至于有什麼要代……
與裴璉道:“之前我與王主事商量過積善堂的開銷,他說幫扶老弱是父母的職責,之后會一應走衙門的賬。但他畢竟只是暫代縣令,之后還是要回長安的,也不知新任縣何時抵達,是否還會遵循這條約定,每月從衙門財政支出一筆錢養著積善堂?”
“新任縣令約莫這月底便會抵達,屆時王瑋會與他將一切對接妥善了再回長安。”
裴璉道:“且回朝之后,孤有意與父皇提及在各州府開設積善堂一事,此乃利民善舉,父皇應當不會反對。”
“真的?”明婳眼睛亮了:“那實在是太好了!”
見這般歡喜,面下的男人眉宇也微舒:“天不早了,你且抓時間與他們告別吧。”
明婳回頭看了眼堂里的人們,沉默片刻,道:“好。”
說是告別,實則只尋了范大娘一人,說了明日離去之事。
范大娘驚愕又不舍:“怎的這般突然?您要是走了,我們怎麼辦……”
明婳笑笑:“你將積善堂打理得很好,我相信你之后也能將大家伙兒看顧好。”
“至于銀錢,你也不必擔心,之后你每月理好一應花銷賬冊,衙門自有人與你對接,提供堂所需的銀錢。”
又絮絮與范大娘叮囑好些事,包括二月底即將上任的新縣令是朝廷親自指派,定不會像之前那個姓白的那樣欺百姓。
范大娘聽著聽著,眼眶漸漸紅了,哽噎道:“夫人,我與大家伙都舍不得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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