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雨水未停。
戴太醫倒是將避子丸的分研究出大概,雖還有兩三味藥材辨不出來,但論效用,遠勝過避子湯百倍。
戴太醫問裴璉:“不知這丸藥是哪位醫師所配?”
裴璉道:“孤也不知。”
戴太醫捋須道:“此藥巧妙,溫,毒微,效用好,若能推廣開來,于世間子算是好事一樁。”
待回到樓上雅間,裴璉將戴太醫的話與明婳復述一遍,并讓回長安引薦那配藥醫師。
明婳略作思忖,道:“配藥的是我們北庭的一位大夫。引薦倒不必,那位大夫懸壺濟世,淡泊名利,不過我可以寫信給,問問這避子丸的做法,若真的能推而廣之,自當是最好。”
裴璉聽出話中遮掩,又想到昨日提及避子丸的絕對信任,心下已猜到配藥之人是誰。
卻也沒拆穿,畢竟父母為兒計,人之常,遑論母親擔憂遠嫁的兒。
只是想到昨日這小娘子故意他說出擔心之語,狹眸不輕瞇。
明婳發現裴璉看向的眼神突然有些不對勁。
幽暗之中,涌著危險的熱意。
悻悻地咽了下口水:“殿、殿下,你這樣看我做什麼?”
“沒什麼。”
裴璉淡淡道,又施施然起,大掌抓住纖薄的肩頭,拎兔子似的將捉懷中。
“只是突然想起,昨日關心怕是不夠,今日多補些給你。”
明婳:“……?”
待被推倒在床上:“!!”
窗外天昏冥,秋雨蕭瑟,客舍床帷間卻是春融融,旖旎無邊。
在晉城休整了兩日,隊伍繼續朝河北道出發,中途雖遇到一些小意外,整還算是順利。
十月初,初冬冷冽,一行人終于步河北道界。
因是訪,裴璉雇了馬車,換了打扮,對外稱是從晉城來的行商。
這日傍晚,一行人住幽都縣最大的如意客棧。
用過晚飯,裴璉與隨行員代明日安排,明婳則先回房休息。
待到裴璉再次回屋,已是深夜。
他與明婳道:“明日孤要出門辦事,無暇顧你。你留在客棧歇息也好,出門逛街也好,務必與天璣天璇寸步不離。”
他不限制出門,已是最大的意外之喜,別說是和天璣天璇寸步不離了,便是左右挽著天璣天璇,都無有不應。
“殿下放心,我會好生照顧自己的。”
抱住他的胳膊,雙眸彎彎,笑得十分狗:“你就安心辦差去吧。”
雖這樣說了,翌日出門前,裴璉仍代了天璣天璇一番,又點了兩名手極佳的暗衛護佑,方才帶人離開客棧。
而今不用趕路,明婳一覺睡到自然醒。
在客棧慢慢悠悠用過一頓飯食,也按捺不住一顆玩心,稍作梳妝,便帶著天璣天璇出門。
河北道共有十三州,其中幽州與薊州,一個饒富裕,一個駐軍要地,地位不分上下。
幽都縣作為幽州轄下八縣之一,也算得上富庶繁榮。
明婳雖見識過繁華勝景的長安,但這偏遠北地的小縣城,也有一番與長安不同的人文風。
一襲商人婦的打扮,坐在馬車里,掀起簾子一角打量著窗外街景。
只見街邊店鋪林立,人來人往,小攤販們里有韻律地吆喝著,說的都是聽不懂的幽州話。
這全然陌生的風貌,明婳到無比新奇。
縣城不大,坐馬車從東邊到西邊,慢慢悠悠地逛,不過一個時辰就逛完了。
反正回客棧閑著也是閑著,明婳挑了家看上去還不錯的茶樓,打算嘗嘗幽州本地的糕餅漿飲。
來得遲,茶樓雅間已經坐滿,也不計較這些,隨便找了個角落坐下。
點了壺茉莉花茶,另讓店小二推薦了幾樣當地的小吃點心。
店小二無比熱,噼里啪啦說了一大堆。
明婳也不差錢,挨個都點了遍,將那店小二喜得角都咧到耳后:“夫人稍候,小的這就去給您上茶。”
店小二走后,天璣忍不住提醒道:“夫人,這小二欺負您是外地的,坑您呢。”
明婳隔著帷幔輕紗抬眼:“怎麼說。”
天璣道:“您一個人哪吃的下這麼多?”
明婳笑道:“不是還有你們嘛。”
天璣和天璇愕然,而后低頭:“奴婢們不敢。”
明婳:“沒什麼敢不敢,反正殿……郎君現下不在呢,你們陪著我,我也不會虧待你們。”
這樣說了,天璣天璇仍是不敢松懈。
待到吃食端上來,明婳好說歹說,兩婢也只答應打包帶回去吃。
明婳便不再強求,自顧自喝著茶,品嘗著當地的特點心。
正覺著干吃無趣,不遠一道細細彈唱聲傳來。
“石榴花兒哎,撿樣兒嘛挑哎,太落山邊兒,樹葉兒遮滿了天兒……”「1」
循聲看去,便見一個梳著雙丫髻的小姑娘站得板板正正,小臉紅撲撲地唱著歌兒。后站著個形岣嶁的白發老頭,手里抱著三弦兒正彈奏著。
瞧著像是一對祖孫倆。
明婳從未聽過這種調調兒,店小二端著點心經過,問:“那小娘子唱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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