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日子清苦，并沒有多致的菜肴魚，但是紫娘仍舊做了一桌。

四人圍桌而坐，孟元元與賀勘的座位相鄰，偶爾看他一眼，他總端坐在那兒，幾乎沒怎麼筷子。當陸琴心往他碟中夾送東西時，他也沒有表。

“元娘，多吃些。”陸琴心并不在意兒子的冷淡，笑著招呼孟元元。

孟元元稱是，自己面前的小碟也是滿滿的，本用不著自己筷子去盤里夾菜。

一旁，紫娘給每人都換了新茶，趁機問了句：“天這樣晚，不若公子和夫人留在這兒罷。”

白日里，用著孟元元為借口，留下了賀勘，這廂希冀著，人晚上也能留在這邊。

孟元元不由又往賀勘看了眼。本來紫娘說明日里送回去，若是賀勘執意晚上要走，怕是也要跟著走。

“你慢慢吃，”賀勘回看，又瞅眼那小菜碟，“我出去看看，興安安排好沒有，咱們回去。”

他這樣，通過與來說話，告知紫娘他不會留下。

說完，賀勘站起來，離開了桌邊，走出屋去。

屋里瞬間靜了下來。

孟元元看去陸琴心，見人盯著那空空的門框：“道人，要不我帶上一些吃食罷？”

看樣子，今晚是不能留在這兒了。

“也好。”陸琴心溫婉一笑，也就明白了孟元元的意思。

賀勘當著的面不吃，或許路上就吃了呢？心中很是欣，自己兒子選的娘子如此聰慧，同樣也激著秦家的二老，是真的對賀勘好。

如此，紫娘找來一個小竹籃，開始準備。

清荷觀的道們也會過節，倒不是同俗世中那般熱繞隆重，更多的表現在祭拜神靈上。是以，此時的三清大殿里，觀里的主持正帶道們朗誦著經卷。

賀勘站在觀門外，面對著下山的石階，前路昏暗。

過了一會兒，就聽見后傳來腳步聲。轉，就看見孟元元走過來，手中提著一個竹籃。

走起路來，總是那樣輕輕巧巧的，讓人覺得乖順又安靜。

“吃好了？”賀勘問，迎上幾步去接手里的籃子。

手才出去，就見也手出來，然后落在他的手掌心，而后很快又收了回去。

賀勘的手心一熱，低頭看時，手中多了一枚紅豆餅。

“還熱著，嘗嘗罷。”孟元元道，一晚上的，他本沒吃什麼東西，怎會不？

賀勘托著那枚紅豆餅，小小的很普通，與賀府中那些致的點心相比，著實算得上糙。可是就是覺得會很香、很甜。就像秦家養母的紅薯粥，再平常不過的百姓吃食，可他就是喜歡。

“好。”他應了聲，將那小小的紅豆餅送去邊，咬下一塊卷進中。

兩人一起下了山，在賀勘的吩咐下，興安早就安排了一條船，在石門山下的河道中等著。是想按照白天的路線，將孟元元送回南城。

今晚風平浪靜，船兒過水面，留下長長的漣漪。沒走多久，就拐上了江。

江面寬闊，兩人坐與船頭，一盞羊角燈掛在船頭的桿子上。

幽弱的燈下，是依偎在一起的一雙人。他抱著，展開寬大的斗篷，將裹在自己前，只出小小的腦袋。

“不是往南岸走嗎？”孟元元見篷船一直沿著北岸走，不疑，來時和郜夫人可不是這樣走的。

賀勘垂眸，盯上揚起的臉：“往前看看罷。”

等船過那一片無人的區域，再往前就到了州府，頓時眼前了另一片景象。

小年節的鞭炮聲此起彼伏，煙花滿天。

篷船停在江面上，兩人看著這一片絢爛。飄散而來的硫磺味兒，更有著人間的煙火氣兒。

孟元元倚在賀勘前，抬頭就會看見他微揚的角。能覺到他的開心，或許他也是在意陸琴心的，只是心中的隔閡并不容易釋懷。

“你不用回去賀府嗎？”問，現在的溫馨并掩蓋不了白日里的猙獰。

雖不曾親眼看見，但肯定賀勘、陸琴心會與賀良弼發生爭執。母子兩人都默契的不提起這事兒，顧及著的。

“不用，”賀勘仰臉看著空中炸開的煙花，俊臉上忽明忽暗，“府里的小年節，和平日里沒什麼分別。”

同樣冷冰冰的，沒有趣味。

孟元元被這樣包裹住，并不覺得寒冷。然而，在清荷觀中，諸先生的話還是會想起來，陸家和孟家當年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棵火珊瑚是被父親帶走了嗎？很想回權州，去查一下當年的事。可是心中又擔憂，結果若是不好的，是父親的過錯……

“你冷？”賀勘敏銳的察覺到懷里人抖了下，繼而抱了些，“煙火是不是很好看？”

孟元元看去北岸的一片火樹銀花，靠著他點了下頭。

賀勘臉上浮出笑意，眼神那樣溫和：“明年的小年節，我與你便是在京城看煙花罷。”

“京城？”孟元元念著這地方，眼中映出的煙花星星點點，“公子，該需好好讀書了，有些事莫要再去分心。”

他對春闈是志在必得，只要有一日他得了權利，必定是會重提陸家的事，那到時候一定會牽扯上孟家。

的發頂落下他的下頜，輕著頭心，就聽他說道：“你的事怎麼能算是分心？等明后日，我去族里添上的你的名字，屆時我接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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