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未曾逾矩。
所以當對面的裴思禹自慚形穢說出“心虛”兩個字時,駱悅人的愕然全擺在臉上,好像,過去他們之間并不備什麼曖昧,能讓另一方在多年之后問心有愧。
“心虛什麼?”
裴思禹輕抿著,淺的眼睛里有一層的,這些年他長相氣質都沒什麼變化,除了些,一如高中時,溫又有些憂郁的樣子。
“高中有段時間,我特別謝你。”
駱悅人手指搭在杯沿,似有若無地覺到指尖浮來一息一息的熱氣,聲音很輕:“謝我聽你說話,替你保守嗎?”
他搖頭。
“謝你在一些時刻,讓我覺得我贏了梁空,贏了他們那群人里最厲害的梁空。”說完,他有些難以啟齒地出一笑,直面著駱悅人的目,“很稚吧,是不是覺得不認識我了?”
頓了幾秒,駱悅人問:“你那時候,喜歡我嗎?”
裴思禹哧了一聲,想笑又笑不出來:“你,你真的很直球。”
隨即,他認真回答:“算不上喜歡,可能有好,可能這種好里,梁空催的因素更大,因為他偏偏就喜歡你,有時候我就會很好奇,忍不住去觀察,你到底哪里好。”
“我真的很小人。”
難聽的話,仿佛說出來才釋然。
“或許他拿我當過朋友吧,但我從來沒有,按道理我應該嫉妒高祈才對,可我偏不,我嫉妒梁空,我嫉妒他活得那麼不費力,那麼游刃有余,哪怕他喜歡的孩子不喜歡他,他都不狼狽,我永遠都不可能為他那樣的人。”
“我太在意了,什麼都在意。”
“高三元旦節那次,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申請保送被拒,你安我,那天晚上,梁空就站在你后,我故意抱你,故意說那些可憐話,讓你沒辦法拒絕我。”
“他是不在乎,你是真單純,你們倆是真配。”
駱悅人沉回憶般愣著,喃喃道:“高三元旦節嗎?”
“對。”
……
高三元旦,印象很深。
不是因為梁空,也不是因為裴思禹,而是拿到了人生的第一筆稿費。
因為未年投稿需要填監護人信息,梅惠覺得不務正業,之前說過不許,駱悅人沒有異議,也沒有再提。
只是等年后,自己悄悄往心儀的雜志郵箱投了稿子。
沒想到真的會過稿。
那時候,駱文謙好像已經跟柳蕓蕓沒有來往了,他忙著工作,接了幾個賺錢的小項目,梅惠很滿意。
駱悅人近一次的月考也發揮超長,進了年級前五。
這時候,從天而降一筆四位數的稿費,簡直是錦上添花的驚喜。
但不能跟家里說。
電話打給梁空,聲音都藏不住笑意,說要請他出去玩。
因為之前幾次都是群活,忙打補丁:“不能喊別人了,就請你一個,我沒有那麼多錢。”
空調吹著暖風,浮來桌上那幾枝早臘梅的馥郁香氣。
穿淡的珊瑚絨睡,趴在床上前后擺晃著小。
梁空像是剛睡醒,能聽到起靜里,寢窸窣的聲響,綿綿地著耳,他低笑一聲,蘇蘇的,人心跳異常。
“那你有多錢呀?”
哪有人這麼問的啊,駱悅人又氣又想笑,結舌道:“你!你要把我的錢全部花完嗎?”
他真厚臉皮,狂得要命:“你不給我花,還要留給誰?”
駱悅人氣鼓了腮,小聲咕噥:“今年過年我爺爺他們要過來一起,我還得留點錢給他們買禮呢。”
梁空微微拖音:“這樣呀。”
駱悅人又發現新槽點:“你干嘛老學我說話?”
他不認:“哪兒學你了。”
駱悅人鐵證如山道:“你就是在學!呀來呀去的……嗲死了。”
最后三個字聲音說得很小,但梁空還是聽到了,跟理論:“那我是學你的,是你嗲還是我嗲?”
反正講理爭理,駱悅人從來都不能贏,只好換角度規勸:“不一樣,你是男生,男生不好那麼嗲的,很奇怪唉。”
梁空:“很奇怪唉。”
駱悅人攥住拳抵在被面上,真想打他了,又打不著,再說下去肯定又是自己吃虧,于是強行翻篇,說起別的。
調子起的又低又。
“你起床了嗎”
“沒有,連服都沒穿。”
駱悅人:“……沒有人問你這個!”
“那個,你快起來吧,我們出去玩。”
梁爺在那頭懶腰,睡意惺忪道:“還是在你家小區后門等你?”
“嗯。”
去的還是旻和廣場,在商場一樓的茶店買了兩杯喝的,逛了半圈,坐扶梯去了四樓的游戲區。
商場近期新開了一家規模頗大的娃娃機店,單裝修就很漂亮,彩飽和,線濃郁,在這種地方拍照,連濾鏡都可以省略。
游戲幣換了半框,梁空專心抓著娃娃,功率還算高。
他這個人就是典型的看著很爛泥扶不上墻,實際上頭腦聰明,從不走彎路,只要肯用心,什麼事都能做好。
就是,駱悅人指著說喜歡的那只紅小恐龍,他始終抓不上來,他抓抓別的練練手,如果抓上來了就隨手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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