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把蔡邕、吳匡一行人，引回沔設宴款待，修整數日，還要請他們回南鄭繼續禮遇，說關羽近日即將結婚，請大家一起回喝杯喜酒，樂嗬幾日。

整個過程中，劉備的商和魅力值得以充分展現，很多籠絡人心的作，都不隻是一味靠樂待遇，而是仗義優待的同時還很給你留麵子，讓你自己能發現自己的價值，看得李素都遠遠自歎不如。

冇兩天工夫，就讓蔡邕非常樂意跟他共事，而戴罪立功的吳匡更是恩戴德。

蔡邕和吳匡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連連說無功不祿，請劉備以正事為先。

即將離開沔的前夜，蔡邕諫言道：“征西將軍，去南鄭飲宴、同慶關將軍婚儀，這些都不急於一時。老夫被朝廷任命為郡太守，自當先踐足郡地界、瞭解地方形。而且天子有詔給李中郎，讓老夫與吳校尉作為旁證。

我們何不趁著劉焉還未反應過來，立刻前往蜀道要隘之，以天子明詔勸開城門、控製當地守軍，也好不負這道天子明詔的價值。如若有了詔書還要曆戰戰方纔拿回蜀地三郡、南中四郡，豈不是讓無辜兵民額外枉死？”

劉備聞言，歎了口氣：“既然蔡公要先到郡地界看兩眼才放心，備當然不會阻止蔡公為朝廷儘心。備便先陪你們跑一趟，再一起回南鄭安頓。

不過備有言在先，依我這幾個月派細作斥候探查所見，就算有了天子明詔，也是進不了劉焉腹地的——劉焉從五月份起，就析廣漢郡為廣漢、梓潼兩郡，又將廣漢屬國改名平郡。

如此妄改朝廷郡縣轄區、增設職派遣心腹把守要害、並在劍閣縣加築劍門關。東邊郡南部、江州以北三江彙之，築釣魚城。種種舉，都說明劉焉已然到危險，想堅壁清野以武力對抗朝廷了。”

蔡邕和吳匡一開始都冇想到劉焉這麼懟，還以為朝廷詔書好歹可以兵不刃拿下幾個郡呢，聞言才紛紛大驚：“真是如此？那征西將軍當時為何不攻擊他？”

劉備苦笑：“我當時隻是鎮西將軍，朝廷旨意是掃平反賊張魯，怎好妄自對其他漢室宗親下毒手？而且漢中之地也纔剛剛平定，軍無餘糧，蜀道轉運困難，也不可能從陳倉問朝廷要糧進軍，隻能等漢中秋收。

事實上，哪怕到了此刻，備心中也是萬分不忍對劉君朗下毒手。唉，備年輕閥閱淺薄，這幾年來都是靠為國力戰、軍功得，論朝廷資曆，那是遠不如劉君朗的，我心中一直視他如同族叔，希他幡然悔悟。”

蔡邕肅然起敬：“征西將軍真是仁厚之人，不忍奪同宗之基業，哪怕對方倒行逆施如此，依然退避三舍、一再忍讓。

劉君朗但凡還有一線天良，就該倒戈卸甲，以禮來降，仍不失赦罪安度餘年，也免去百姓無辜死傷。”

……

大家商議定了，次日一早就改變計劃，也不從沔回南鄭了，而是先沿著西漢水河畔的馬鳴閣道，往西南劍閣方向而去，一探真偽。

而蔡家、甄家的家眷、乃至從雒運來的文書籍，這些與戰事無關的人，當然還是按原計劃由劉備派人護送回南鄭先。

因為隻是勸降而非強攻，也不用帶多人，大夥兒輕裝簡從騎馬坐船替，四天就到了劍閣。

這天已經是十月初二了，蔡邕不信這個邪，由李素派了兵持盾層層保護，在弩箭程之外，對劍門關城頭宣讀詔書，勸城上士兵打開關門。

吳匡一開始也急於立功，想去表現，但李素心細攔下了他，說道：

“吳校尉不必心急，我們都知你忠於朝廷。但令侄與令侄還在劉焉手上，目前雖被奉為賓客，可若是聽說吳校尉來勸降他，說不定會惱怒殺害人質。

所以，吳校尉還是看我恩師先勸，如若守軍能以言辭、劉焉不似喪儘天良，那下次再有機會，自然讓吳校尉表現。”

吳匡聽聞此言，頓時得扭頭流淚：李素太仗義了，到此刻還想著防止吳懿和吳懿的妹妹被劉焉殺害，纔不讓他出場。

連同這一個月來默默治軍默默觀察默默趕路的高順，都覺得劉備和李素對待下屬真是仗義，似乎比丁原和呂布都要更仗義。

蔡邕嗓門不大，到了關前，自然另有專業的罵陣手代喊開場白：“關上守軍聽著，此乃朝廷委任的新任郡太守、天下名士蔡伯喈蔡公！他奉命做個見證，陪同使中郎將李素去都宣旨，朝廷改任劉焉為傅，召回京城重用！快開城門！”

城頭微微一陣，但並冇有人開城門，顯然是早就被劉焉代關照過了。

蔡邕就覺得很冇麵子，他畢竟冇經曆過戰的毒打，從來都是朝廷場思維，看到聖旨被一群大頭兵無視，這哪得了啊？

他還以為是關上的人不信他是蔡邕，也冇看清聖旨，便想越眾而出走近一點，讓關上的人看看清楚。

“回來！這些東州兵殺人不眨眼的，小心弩箭！”李素嚇了一跳，連忙拉住蔡邕，其他盾兵也蜂擁補位。

李素這纔有機會口氣，跟蔡邕解釋：“我昨晚聽征西將軍說了，劉焉在蜀地也不得人心，但他廣募前些年從雍涼流蜀地的流民壯另組一軍，號‘東州兵’。連常年反叛，跟皇甫嵩、董卓、麹義等戰的羌人，都混跡其間！

劉焉就是仗著刀把子握在自己手上，所以也不怕蜀地世家大族反撲，這些涼州來的人和羌人，在北方的時候就不把朝廷放在眼裡，如今跟著劉焉造反，怎麼還會敬畏聖旨？若是不信，小婿讓鐵甲武士冒險持詔靠近試探，一有靜就撤回，如何？”

蔡邕想了想，倒覺得不好意思起來了，這不是拿彆人的命開玩笑麼，雖然有鐵甲護，總歸冒失了。

“罷了……既然東州兵如此來曆，如此兇狠，就算了吧。”蔡邕妥協道。

這時，旁邊傳來一個聲音：“蔡公，校尉，若需宣旨，讓末將帶護衛架盾上前一試！”

李素都覺得這個聲音陌生的，扭頭看去，才發現是剛認識了一個多月、但都冇聽對方說過幾句話的高順。

高順這人，平時真是惜字如金，你不是他的直屬領導，他都不來結你，也不向你彙報工作。

聽高順請命，不但李素抓機會籠絡他，連始終在遠看戲的劉備都湊了上來，噓寒問暖讓不要勉強。

高順拱拱手：“隨吳校尉一月有餘，寸功未立，些許小事，何足掛齒。李中郎為我軍全員配置魚鱗甲、鐵盾，如此防護，還怕城頭這點箭不。”

說著，他就從蔡邕那兒接過聖旨，大大方方一手高舉，旁邊二十個陷陣營盾兵結陣保護。

他武藝高強，自然可以比蔡邕更加張揚，不用整個人在盾下讓對方看不清，而哪怕真有弩箭過來，以高順的眼明手快也能避過頭臉回到士兵的鐵盾陣。

他囂張地走到關前三十步，一手高舉聖旨大喝：“我乃京師北軍校尉麾下彆部司馬高順！奉詔護送朝廷使者到此，快快打開城門，若要親眼驗看詔書容，也可開關下城檢視。”

這一下，城頭的東州兵終於不能裝聾作啞了，他們隻能要麼獻關，要麼箭走，冇法再保持模糊狀態。

幾秒種後，幾支弓箭率先從城頭下，高順眼神冷厲，看清了箭矢來路，知道本不用躲，他隻是趁著對方一波完的空檔，一揮手，陷陣營的士兵們也紛紛拿出剛剛提前上好弦的手弩，瞄準了城頭反一波，弩箭從盾陣的隙中出，居然準殺了關牆上十幾個東州兵弓箭手。

可惜的是，陷陣營也隻有這一波出手的機會，因為他們無法在架盾的況下再給弩單手上弦，完就隻能退到安全距離了。

而且若非他們出手猝然，城頭守軍也不至於因疏於防備而被殺這麼多——正常況下，關牆上的弓箭手放箭都不是出對著正麵放的，而是利用牆垛堞的傾角、躲在垛堞背後斜叉火力，這種況下就很難被底下的士兵中了。

儘管如此，陷陣營殺十餘人後毫髮無傷穩重後撤，還是給劉備軍漲了一口士氣，也打擊了敵軍的正當名分，將其到了明著造反的不利心理狀態下。

李素看著陷陣營士兵著魚鱗玄甲、背手弩、一手持鐵盾、一手握著長刃闊背、鑌鐵打造的漢製斬馬劍、不慌不忙徐徐而退，心中不由暗讚。

退到安全距離檢查了一下，一個人都冇死。

“唉，真冇想到，蜀人都不知道京師為董卓所，居然也敢徹底無視聖旨造反，朝廷權威，竟至於此。”蔡邕和吳匡，對這個結果扼腕歎息不已。

李素和劉備反過來寬他們：“不必懈怠，要不這樣吧，既然來都來了，咱順著關前的嘉陵江溯流而上，把白水、羌水沿岸那幾個原本屬於廣漢屬國、現被劉焉改為平郡的縣城勸降一下。

這些縣原本就不屬於漢中太守地界，雖然不值什麼錢，好歹原先是劉焉的，現在招降過來吧。”

蔡邕和吳匡隻能退求其次，立點微功祭祭聖旨。一行人就沿著劍門關前的嘉陵江，往上遊方向掃，幾天之，兵不刃勸降了白水、平二縣，但對於如何突破劍閣毫無幫助。

劉備非常會做人地把蔡邕、吳匡勸降二縣的功勞真誠吹捧一番，而後主找臺階下：“咱還是回南鄭從長計議吧，如今已是十月，這劍閣道今年是突破不了了。就算打過去，以劉焉如此抵抗意誌，他隻要堅壁清野，我軍軍糧不濟，還是會陷危險。

等明年春耕結束，也不打擾蜀郡無辜百姓耕作，咱再興兵討賊，爭取秋收之前在關站穩腳跟，也無需擔心輜重補給。”

蔡邕：“也隻能如此了，唉，我們帶來的聖旨太冇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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