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側妃這話自家說說也就罷了,眼下在楊家,還說到了楊尤紜表妹的臉前,多是有些尷尬。但說得也是事實,錢側妃神未變,只看了章四姑娘一樣,忽的想到了什麼。
“聽說四姑娘剛從京里過來,京中一切可好?”
這位四姑娘約莫也沒聽見前頭的話,神態自然地跟規規矩矩行禮。
“京里雖然事多,但總是安穩的。”
錢側妃點頭問道,“聽聞令伯父調去了五軍都督府,幫著那位千歲做事,也不知形如何?”
大太監洪晉掌著半個朝堂的權柄,才是京中最要的人。朱霆廣想要襲位,走宗人府的路子不容易,但若是能走得通洪晉的路,這事可就簡單了。
可惜他們遠在陜西,同大太監洪晉的關系,實在拉不近。
錢側妃問過去,就聽見章四姑娘道,“家伯父新上任,還算平穩,只是家中族田的事,麻煩了些,讓伯父憂心... ...千歲自然也是好的,但我在京里卻聽說,千歲大人的侄婿有些不好,得了病癥,連著請了三月的太醫,似是都沒起效,可憐千歲大人就那一位侄,年紀輕輕若就沒了夫婿,總是令人憂心的。”
聲音不疾不徐,慢慢地把這樁看起來不大的事說給了錢側妃。
錢側妃卻聽得耳朵了起來,眼下朝中誰人不想跟大太監扯上關系,可與太監扯關系豈是那麼容易的,除了洪晉的干兒子們,也就只有他嫡親的一雙侄兒侄了。
錢側妃連忙問過去,“千歲的侄婿到底如何了?”
*
滕家,柳明軒。
老先生的課沒結束,鄧如蘊就在學堂門口等著了,這邊先生出了門,滕簫迫不及待地跑出了位置,玲瑯一副小大人模樣地收拾著自己的筆墨紙硯,滕簫則,“玲瑯一會到我的乘風苑去,簫姑姑我有好東西給你瞧。”
鄧如蘊聞言上前了一步,滕簫見了也道,“嫂子也往我那去吧,反正二哥和娘都不在,咱們在乘風苑里烤羊吃。”
鄧如蘊見只要是不出門、不上學,就渾都是勁兒,暗暗好笑。
剛要說什麼,不想外院來了人,說是鎮國將軍夫人送了東西過來。
是楊尤紜送來的東西,給滕簫送了兩只藏著暗格的雕花匣子,滕簫一見就甚是喜歡,“大表姐可真好,比二表姐好多了。”
夸一個還要貶一個,若被林老夫人聽見了不得要訓。
但楊尤紜給鄧如蘊也送了東西,是兩匣子蜀地來的藥材。
除此之外,竟然還有一套十二生肖泥塑娃娃,這顯然不是給鄧如蘊和滕簫這等年紀的,門房來道,“說是給咱們小表姑娘的。”
滕家哪有什麼小表姑娘,鄧如蘊還沒反應過來,滕簫已經笑道。
“是給玲瑯的!我上次見到大表姐的時候,跟提過,嫂子家的小侄惹人喜歡的不得了,只想來藏在我的乘風苑里。”
滕簫提了這麼一句,沒想到了楊尤紜還記下了。
鄧如蘊很是意外。
論起來和楊尤紜其實沒見過幾面,至于對楊二夫人,那實在算不上尊重,不想楊尤紜卻還給和玲瑯都送了東西。
是替母親、和楊家沒能邀請去花宴道歉嗎?
鄧如蘊想到先前見到那位楊家大姑娘和善的樣子。
楊二夫人何德何能,還能生出這樣一位兒。
但鄧如蘊和玲瑯的份,其實同楊家大姑娘沒什麼關系。
可惜這位楊大姑娘不知道,而自己家那位侯府表妹,才是滕家往后的夫人,要走的親戚。
楊家花宴沒邀請過去,自然也是因為,章四姑娘已經回西安來了,這等尷尬礙事的份,怎麼能出現在正主眼前呢?
鄧如蘊回到柳明軒,就讓秀娘把東西送到了林老夫人的庫房去,這些東西不該收,只自己回到了房中。
房無人,空的。
從第一次邁進來,再到最后離開,約莫也不遠了。
房中總有帶進來的藥香彌散,開了窗把藥香通了出去,不去想什麼事,只坐到了書案邊。
書架上不知何時,一多半的架子都塞滿了醫書藥典,鄧如蘊看過去一眼,就立刻收回了目,翻開玉蘊堂的賬冊。
不管怎樣,把這間屬于的藥鋪在西安府開起來了。
之后離開,玉蘊堂就是撐起這個家的支柱。
鄧如蘊此刻只想把心思都放到玉蘊堂上。
翻著賬冊,算著麻麻的生藥、藥的買賣,算著一筆一筆的開銷與進項。
只是手下撥著算珠,本來的小算盤拿走了,眼下算賬的是有一人換來的大算盤。這不太趁手的大算盤,一不留神就撥錯了一顆。
一顆算珠撥錯,擾了的思路,算到了哪一筆都記不清了。
無措地頓在算盤前,這一刻好似發生過,好似就在不久之前。
那天有人一句話把手下的賬問了去。不高興了,哼哼生氣地撥著算珠到原。
他見自己擾了,連忙跟道了歉,說要幫算。
本說是不用的,但他偏要上手,霸占了的小算盤,還讓報數給他,由他來算。
不愿,他就問,“蘊娘不讓我算,是想讓誰幫忙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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