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他當時在屋里聽著夫人嗆楊兆騫的話，一旁的趙赫延那聽得是一臉，一箭雙雕這種事也只有他那種城府極深的人才做得出來。

青云道長小聲嘀咕了句：“許久未見，夫人怎生變這個樣子了……”

黎棲眼眸微瞇：“你說呢。”

青云道長打哈哈道：“能卜，等我選個吉時，卜出結果就通知夫人！”

李棲聽罷，臉也沒高興，也沒不高興，欠便走了。

一旁的月歸撓了撓頭，“怎麼覺夫人越來越像爺了。”

他話音一落，一旁的閻鵲瞳孔一睜：“嘛！就是，我說怎麼覺方才一涼意！”

青云道長也按了按心口，嘆氣道：“去年見時還是個多笑的姑娘，今日見了，這笑里都……”

這時，海氏的眼神朝他看了過來，當著人家母親的面前當然不能說壞話，于是話鋒一轉——

“越來越有夫人的氣派了！”

這時，院外傳來仆人的聲音：“老爺回來了！”

青云一聽，如臨大赦，立馬從石凳上起，“熱”地朝黎弘景邊走邊行禮道：“先生，好久不見！”

黎弘景臉上掛著溫和的笑意，視線朝他后的眾人去，“來遲了，青云道長莫見怪。”

說罷，就朝夫人道：“我與道長去書房坐坐，還請夫人讓人端壺茶。”

黎弘景和海氏雖婚多年，要說他們相敬如賓，在整個云溪村都是出了名的，從前剛來的時候吧，鄉里僻壤見了多有笑話，但久而久之，大家不僅習慣了他們在外人前的謙讓，還讓這些子照著黎先生這般的修養找夫婿。

男子為了好說，自然也都不得不學起三分樣，再加上青云書院的開設，遠的不說，就是一個云溪村還是能影響。

而黎棲呢，在嫁人前也一直以為，和夫君的相就像父親和母親，相敬如賓，風雨同舟。

不嫌棄他殘，盡心照顧，而他呢，好了之后，人就跑了。

“夫人，吃飯吧。”

一芍見黎棲在米飯，蹙著好看的細眉，不用問便知在想什麼了。

黎棲有一種被拋下的覺。

小的時候，前一晚聽到父母說要去揚州城，滿心期待，他們也答應了帶去，結果第二日醒來，父母走了。

那種覺就是失落難，如果不帶去可以跟說，這樣只會讓覺得他們本不。

趙赫延也是。

一芍走近了要給黎棲夾菜，卻看到米飯上落了水珠，晶瑩剔的，一滴滴地，止不住。

“夫人！”

黎棲鼓著氣，“這菜太辣了！”

一芍看著面前放了一點蔥的涼拌春筍，抿了抿，“是，我給夫人挑了。”

-

書房里，青云道長總算喝上了一口熱茶，見黎弘景端正地坐在自己面前，笑道：“先生這般，我都不好意思撒開了坐。”

黎弘景笑了聲：“道長順應天理自然，與儒家不同，隨意無妨。”

青云道長于是開始剝起了花生：“我還以為您不會我來呢。”

黎弘景給他倒了杯碧螺春，“當初定遠侯府來求娶棲時，你給我的那封信，可還記得。”

青云點頭：“記得，先生，咱們說好的啊，你讓我給你搭上定遠侯府這條線，我這真是一諾千金！對，定遠侯府的聘禮絕對值千金！”

“可你沒跟我說，他殘廢了。”

青云角，“這……呃，這不是巧了，他若是不殘廢，也不到咱們跟他作啊！而且他這個病說不準會好的，我這一寫，豈不就斷送一樁姻緣了。”

黎弘景的指腹轉了轉手中茶盞，傾看向青云，“你可知，那日趙赫延在我面前摔杯。”

青云瞳孔一睜：“咋、咋回事？”

黎弘景笑了，“他找我要東西。”

青云神覆了層認真，“給了？”

黎弘景點了點頭。

青云道長湊上前：“啥寶貝啊，這就是你要搭上定遠侯府的目的？”

黎弘景看著青云：“趙赫延都沒跟我兒說，你看我會跟你說麼？”

青云道長：“爹。”

黎弘景：“……”

眉眼一笑：“滾。”

青云道長想滾呢，但他還有事得辦：“方才你寶貝閨讓我算你婿什麼時候死呢，我咋說？”

黎弘景輕嘆了聲，“這個趙赫延，若是辦不事，我給他定個死期。”

青云的大拇指從道袍里了出來。

于是第二日大清早，黎棲就收到了青云道長的卜問結果。

從一芍手里接過符箓，上面寫了句：“君問歸期未有期，山夜雨漲秋池。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山夜雨時。”

黎棲皺了皺眉，旁邊的一芍奇怪道：“這是什麼意思啊？”

忽然將符箓疊起，轉送進火苗里。

一芍：“夫人，這青云道長也沒卜出結果，這不是糊弄您麼！”

黎棲微搖了搖頭，“不要再問了。”

一芍抿，低頭道：“是。”

黎棲雙手環看向窗外，問的是趙赫延的死期，青云道長卻算出了他已經不在云溪，山夜雨意指秋時，也許他會回來，也許，他就在那日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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