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他們沒有回家,選了個海邊坐下。
天氣很冷,沒有海鷗也沒有野花,隻有靜靜的海浪聲和他們。
薄靳城去便利店買了很多零食,起開兩瓶啤酒,遞給他一瓶。
男人接過,喝下一口:“一般般。”
笑了瞬:“真是不可思議,這輩子居然能見到小叔叔喝酒。”
以為薄靳城這輩子都會滴酒不沾,當然,那次喝錯酒算是個意外,說的是像今天這樣認認真真地拿著酒在喝的樣子。
如果簡楠知道不在的這幾年,薄靳城是怎樣靠喝酒把那些人給趴下的,或許就不會驚訝了。
簡楠隻能說是上頭慢,但薄靳城才算是真的酒量好。
他又灌了口,覺得這啤酒真沒什麽好喝的:“楠楠,我是不是還沒和你說過原因。”
簡楠嗯了聲:“如果不想說,可以不說。”
“你應該知道,是因為你。”他聲音淡淡的,嗓音中還夾雜著點酒氣。
當年簡楠走後,他像是在鬼門關裏走了一遭,當時好幾次都約夢見了,再到後來醒過來之後,夢裏卻再也沒了。
於是他就盯上了酒,聽說那東西喝多能看見想看見的人,他的確看見了,夢裏的妖靈,靠在他上吻他,有時就叼著煙被他抵在牆邊吻,被吻得,總歸是很乖巧的。
夢裏他著的下頜,大掌悉地挲著,挲著他的占有,問:“煙就這麽好?”
人狡黠笑笑:“您試試不就知道了。”
隨後帶著一青白的煙霧闖進他間,深,席卷。
所以,他就又學會了煙。
簡楠聽著愣了愣,笑笑:“怎麽聽小叔叔說的,這麽像個癡漢。”
“癡漢?”他自顧自念了念,掀起眼皮,“確實。”
天天發了瘋地想,不是癡漢是什麽?
“我現在邊隻有你了,所以別再想從我邊溜走。”他惡劣地將肩帶扯壞,一手替摁住呼之出的,聲音狠厲。
但隻有簡楠會知道他現在心底的弱和無助,知道他這幅張牙舞爪的麵孔下麵藏存著一顆多惶恐的心。
他們太默契了,幾十年一向如此。
所以,很懂他的,深深地著他,忽而彎:“我一向很聽薄總的話。”
那夜,他們暢談許久,一起看了起落,日出紅霞。
兩個人都沒再提老夫人。
後來,睡著了,是薄靳城將抱回去的,也沒醒問問還要不要繼續看,一向這樣,霸道又獨裁。
-
老夫人的葬禮結束過後,好像又都回歸到了正常的生活。
隻是,偶然一天回到老宅時,發現隻有張媽的影,會忍不住想起來,曾經還有個人在全心全意地盼著他們回家。
因為老夫人離世,所以張媽也就不必待在老宅了,他們給了一筆厚的工資,讓回家安晚年,天倫之樂。
張媽卻在收拾臥房時,看著他們小時候的全家福掉淚。
那張照片曆史可太久了,久到老夫人的頭發還是黑的,薄靳城臉臭的要死,簡楠的酒窩還是可以明目張膽著的時候。
照片裏有和簡修,有薄靳城和薄靳席,還有薄老夫人和薄老爺子。
簡楠對薄老爺子的印象不太深,即使小時候在老宅常居,也隻見過他不高於二十次,他還是那副不茍言笑的樣子,薄靳席和薄靳城長得都不太像他。
印象中,隻聽他說過:“薄靳城,別再欺負小楠了,把藏的卷子給人家拿出來。”
突然想起來在海邊的那個早晨,薄靳城和分他印象中的父親。
嚴肅,很嚴厲,一不茍。
薄靳城恨他們嗎,說不上恨,但這麽多年的別扭也的確是存在的。
那麽小的小孩自己要承擔起那麽多,再有這麽個被寵得很好的大哥做比較,任誰都會不太舒服。
再到後來,他這脾氣真的沒辦法跟薄老夫人和平相,一即發,更是不能獨。
聽到老夫人得病的消息時,他什麽都沒說,隻是手下的筆突然斷了,彈崩了出去,直到後來那晚的談話他才知道。
哦,原來他不是那個偏之外的小孩,原來他和薄靳席一樣,都是被人寵著的,他不用去搶別人的寵,因為他自己也有。
就像現在這樣,簡楠會對他偏。
幸虧有簡楠,幸虧他的邊還有。
這是薄靳城那天在耳邊的最後一句話。
人總是這樣,習慣不自覺懷念故去的人,越不想去懷念,就越容易去懷念。
張媽歎了口氣:“簡小姐,老夫人曾經總和我說,不讚你和靳城在一起,因為怕靳城會傷。”
簡楠聞言笑了笑,想到當初自己被那樣,說老夫人多心了。
“靳城對你用太深了,當年他聽說你走之後,連續燒了四五天,我總是看見老夫人在外麵抹淚,說是怕自己白發人送黑發人,所以後來並不讚同你跟靳城在一起。”張媽握著的手,“但是你知道靳城怎麽說嗎?”
“說什麽?”
“他說這輩子除了你,他和誰在一起都不會好過。”
張媽說這似乎又想到了那天的下午,男人臉上抹去了往日的鷙和淡漠,一雙眼裏滿是認真嚴肅,認真的像是在宣誓。
從沒想過,自己從小看到大的孩子會有那種眼神。
臨走前,薄靳城突然問願不願意搬回老宅,但還沒等回答就又說算了。
倒是蔣奕依和薄靳席頗有此意,和張媽商量了商量,他們搬回來住,然後張媽則負責偶爾過來幫他們送星辰去兒園。
張媽當然很高興,哭著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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