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幾乎是本能,立刻問:
“為什麼……晚晚,先前我們不是說好了?等出了宮,我們就在一起。我知道我份大不如前,但是護你周全,我是可以做到的——”
“晚晚,”他近乎祈求地看著,“再給我們彼此一個機會好不好?”
“我們本來,就是先帝賜的婚約。”他將建帝搬了出來,想借此,打消這種念頭,“晚晚,我們本來,就該在一起的。”
“雖然這樁婚事遲了很久,但我們有婚約在,是先帝親賜婚約——”
“抱歉。”輕聲打斷他,“宋公子,你人很好,各方面都很好,不是你的問題,是我的問題。”
他眼底暗了幾分。
但仍舊,執著看著。
“昔日的婚約,確實是我父親親口定下,我也確實,有想過嫁你為妻,將這段婚事落到實,但是——”
“從宮變到現在,發生了太多事。”
“是人非,曾經的婚約,就讓它隨著那場宮變,一起過去吧。”
宋今硯低下眼皮。
去看手中這支沒有送出去的桃花簪。
他手指握,簪的尖角的掌心生疼。
呼吸凝滯下來,好一會兒,才住眼底的晦暗,干問道:
“是因為當朝儲君嗎?”
他看著,頭發:“晚晚,是因為儲君,你才不愿意繼續我們的婚約嗎?”
“你……是要東宮,還是……對他有了念想?”
虞聽晚其實不太明白,為什麼宋今硯總是覺得是因為喜歡上了謝臨珩才取消曾經的婚約。
正如上次和這次,他問的側重點,其實都在到底喜不喜歡謝臨珩這個問題上。
“跟他沒有關系,跟任何人都沒有關系。”說。
“抱歉,你是個良人,但婚約的事,是我有愧于你。”
這段時日,虞聽晚一直在想,
若是最初在設法離宮時,沒有以先前那段婚約作為介,
若是最開始,并沒有通過楚時鳶和宋今硯書信聯系,并沒有因迫切出宮而重新考慮婚約,
是不是……
如今就不會是現在這種局面?
當時想要離開的心太迫切,迫切到,不惜以婚約作賭。
現在回過頭去看,其實那時走的第一步,就走錯了。
那段早已為過去的婚約,只適合隨著過去一起被埋藏。
做不了破解那時困境的救命稻草。
見態度堅決,就算他重提建帝,都無濟于事,宋今硯眼底暗下來。
他呼吸頓了頓,看著手中攥著的蝴蝶簪,好一會兒,苦笑了笑,才道:
“我一開始以為,出了宮,我們真的就能在一起了……”
“既然晚晚不想再繼續婚約,那我們……就把先帝賜的那樁婚事作罷吧。”
“只是……”他話音一轉,言又止。
虞聽晚看向他,問:“什麼?”
他然勾了下,勉強扯出幾分笑意,抓住最后對他的這份愧疚,對說:
“東陵四戰火繚繞,暫時難尋避之。”
“如今婚約作廢,我本該早些離去,但一時難找棲之所,晚晚可否,容我再留些時日?我不會打擾到你,也會避免常出現在你面前,等外面戰況好轉些,我會盡快離開。”
他定定看著。
瞳仁深,是的期待。
聽罷,虞聽晚點頭,只回了兩個字,“也好。”
這兩個字一出,宋今硯眼底那抹期待褪盡。
也好……
而非——安心留下來。
他原以為,單方面作廢婚約,對他有著愧疚之,按照的子,在他說出戰火紛飛、有家不能回之后,會說讓他安心留下來,不必著急離去,大家在一起還能有個照應之類的話,可沒有。
什麼都沒說。
只簡簡單單的“也好”二字。
宋今硯攥發簪尖端。
刺破了手心,溢出鮮,他卻仿若未覺。
—
另一邊。
墨九從別院回來后,第一時間去了私宅的后院。
涼亭附近,被謝臨珩下了令,誰也不準靠近。
墨十擔憂地站在后院門口附近,時不時往里看了眼,想去卻不敢去。
墨九來到他旁,眼神詢問他如今什麼況。
墨十長久嘆氣,束手無策道:
“殿下和寧舒公主不知道談了什麼,公主走后,殿下就一直待在涼亭,一直沒有出來,他也不讓別人靠近。”
“我現在擔心的是,咱們主子上有傷,今日的氣溫又低,這在涼亭待了這麼長時間了,我怕主子傷勢加重。”
墨九何嘗不擔心這個。
他遙遙看向涼亭的方向,側,墨十又道:
“這私宅也沒個能勸的人,要是沈大人在,好歹還能進去看看,再不行,把太醫拎進去先換換藥也好啊。”
墨九沉默片刻。
不久想到什麼,問墨十:“我記得沈大人好像就這兩日要回來?”
墨十點頭,“我也記得是這樣,只是不知大人何時能到。”
墨九拍了拍他的肩,“公主回別院了,我借此去向主子稟報,順道進去看看況。”
墨十一想,好歹也是個借口。
便點頭應下。
穿過假山,繞過竹林,墨九來到涼亭下。
他沒有上臺階,就站在涼亭一側,看向亭中端坐著垂目下棋的謝臨珩。
角度影響,他看不清他臉上的神。
只見角很是蒼白。
極致的安靜中,只有偶爾落子的清脆聲音傳來。
某一個瞬間,墨九不知怎的,竟想起之前沈知樾說的一句話——
他說他們太子殿下,一般只有在怒到極致、或者心極度不好的時候,才會把自己關起來,一個人下棋。
靠著對弈,強行下心底的暗緒。
墨九眉頭微皺了皺,在謝臨珩出言趕他之前,先行道:
“殿下,公主回別院了。”
謝臨珩沒應聲。
但這次棋子落盤的間隔似乎長了些。
久久沉默中,蕭瑟秋風卷著冷意吹過。
墨九鼻子了兩下。
他好像聞到,空氣中,有蔓延的腥味。
他第一時間抬頭往謝臨珩的方向看,卻因被石桌遮擋,什麼都看不清。
良久。
“啪”的一聲。
棋子被扔在棋罐中。
謝臨珩冷懨抬眼,眸底冷肆沉戾。
薄輕闔,只落下一句:
“去拿酒來。”
“……”墨九愣了下,下意識阻止:“殿下,您上有傷,不宜飲酒……”
“去拿。”
他仍試圖阻止,“殿下——”
謝臨珩冷聲打斷他,“別讓孤說第三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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