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有陸玨與婉婉定親,反對無果,眼睜睜地看著侯府重蹈覆轍,又一個份低微的孩子了侯府世子夫人,再過十幾年,還要侯府的當家主人。
這是第一樁堵心事。
后頭又有十三皇子那扶不上墻的爛泥,妄想吃什麼天鵝,結果倒好,姜家與長公主一番鬧騰,竟把姜蘊鬧騰到了太子上。
這是第二樁堵心事。
眾所周知,皇后從年輕時就和長公主水火不容。
長公主眼里的皇后張揚跋扈,仗著陸老太爺輔佐皇帝的恩,婚后對皇帝多有不敬。
皇后眼里的長公主又是恃兄長的寵生驕,從未將這個皇后放在眼里。
兩個人幾十年都相互看不上眼,先夫人柳嫣當初若非有與長公主那一層,皇后對的偏見或許都會一些。
親兒子與親侄子的婚事,一個比一個不如意,直悶得皇后這些日子,白頭發都一連冒出來好幾兒。
侯府三人前往殿中覲見時,皇后端坐上首幾不可察地蹙著眉,但一眼看過去倒仍舊雍容華貴,正單臂支著一側枕,手掌有一搭沒一搭地著懷里的貓兒。
三人慣例上前見禮。
因著先前皇后托程氏阻攔婚事,程氏沒攔不說,后來還風風火火辦起了婚事。
所以皇后心里大概不怎麼樂意,吩咐邊的大宮律容給三人賜座,只問了程氏幾句老夫人的近況,便自顧將陸雯召到邊,同說起話來。
程氏卻也淡定,接過宮捧上的茶盞品了一口,不顯山不水的。
側目瞥一眼婉婉,的目倒難得朝向上首,不過不是在看皇后,而是正在饒有興趣地看皇后懷里那只貓兒。
那貓兒和雪團兒簡直如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皇后應該也察覺了,頃刻間長眉一挑,原本祥和的目從陸雯面上調轉過去,一霎變得銳利,直直向婉婉。
婉婉見狀便站起來,盈盈又朝皇后行了個禮。
“你在看什麼?”
皇后眉尖有幾分不悅,話音也冷冷的,母儀天下多年的人,到底有幾分教人臣服的威嚴,聲兒不大,但很有上位者的傲然。
婉婉如實道:“回娘娘的話,我在看娘娘的貓兒,一時覺得很漂亮。”
皇后話音略一頓,陸雯忙恍然接口道:“姑姑不知,前些年我從您這兒把雪團兒帶出去,就是托付給了三嫂呢,今兒看了雪球兒定是覺得眼。”
兩只貓兒原是一胎。
不過皇后聽到的,是婉婉已經教陸雯興興改口喚上三嫂了,果然是個會籠絡人心的,也難怪能把老夫人連帶著陸進廉、陸玨父子全都哄得團團轉。
微瞇著眼審視婉婉,忽地輕笑了聲,“怪不得……不過這兩只貓兒自小生長的教養天差地別,如今又怎麼還能相提并論?”
“你覺得呢?”
這話是問婉婉的。
同樣生而為人,但出天差地別,又如何與侯府世子相提并論?
言辭似乎有些尖銳了,陸雯聞言面上僵了僵,正想開口替婉婉解圍,卻見底下程氏使眼,教稍安勿躁。
下首婉婉站立的姿態很,溫婉裊娜,教人挑不出一錯,興許是與陸玨日日耳濡目染,倒還無端能教人瞧出幾分他的沉靜與波瀾不興。
婉婉并未多想,緩緩沉道:“可惜我不是貓兒,不知貓兒是否也看重份高低,不過從前讀書時倒看過一句話,書上說,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決定一個人高低的,往往不是出,而是眼界。
“微末愚見,讓娘娘見笑了。”
天生一副綿的嗓音,偏說起話來口吻認真坦誠,那般豪言壯語從口中聽來,也頗有幾分別樣的韻味。
皇后冷笑了聲,眉尖仍微蹙著。
小姑娘家家的敢把話說得這樣大,膽子倒是不小,可要沒這幅不知天高地厚的膽子,區區無浮萍又怎麼敢肖想嫁進侯府來?
皇后冷眼著婉婉,一時沒言語。
眼瞧上首靜下片刻,程氏這才開口打了個圓場,陸雯也忙拉一拉皇后的手,將話頭引到輕松的地方去。
皇后便沒再搭理過婉婉,由安安靜靜在椅子上坐著。
直到大半個時辰后,律容自外前來回稟,說是信王妃與睿王妃前來拜見,皇后接見眷不講究一屋子人其樂融融,遂教程氏領著陸雯與婉婉先退下了。
從宣徽殿出來,有宮領著三人前往眷們宴前歇息的宜蘭殿。
這廂正邁出去沒幾步,只見門外迎面走來兩個著華貴的婦人,旁還跟了個年輕的貴,穿著打扮亦是不俗,卻一見婉婉便滿眼敵意。
婉婉略覺莫名其妙,最初并沒想起對方是誰。
直等聽見程氏與人見禮,稱呼那婦人為睿王妃,才電火石地想起來,旁邊那位貴可不就是當年鬧得上吊,死活非要嫁給陸玨的昌寧郡主嘛!
這就難怪對方一見,就恨不得活撕了的敵視目。
陸雯估著也是想起了這一遭,掩著袖子底下勾了下婉婉的手指,倒沒言語,只提醒注意眼前這位過往的“功偉績”。
婉婉也能察覺到對面目似箭,這要是能化實形,約莫當場就能篩子。
當初昌寧郡主的事聽聞鬧得很厲害,厲害不說,鬧那樣靖安侯府都依然沒松口,這就更教全盛京都把睿王府當了個天大的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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