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杏做好了程寧會怒斥，反問，甚至跳腳的準備。

因為據甜杏所知，自己應該是這個皇宮里，不超過五個知道程寧有孕的人之一。

可是程寧什麼作都沒有。

依舊坐在椅子上，從表看出任何，像是在輕微地出神。

良久，甜杏才聽見程寧啞聲問“除了你，還有別人知道麼？”

看起來太平靜了平靜到就好像早就已經知道這件事似的。

甜杏搖搖頭，此時不敢再惹著程寧，看不程寧的心思，這個人太復雜了。

“奴婢也只是從近來宮苑種種跡象猜測的，從沒有跟第二個人提過。”

終于有人在面前說這個事，可竟然是甜杏。

程寧覺得荒唐的同時，又想要苦笑“就算陛下有奇怪的緒轉變，你也不該猜到這個份上。”

“如果不是奴婢曾經帶著‘避子湯’的藥渣，托人在宮外查驗過一番的話，奴婢確實也猜不到。”

避子湯，也難怪。

也應該。

程寧確認自己有了孕，是在前天晚上，衛宴洲無論如何都克制沒有做到最后一步時。

起先只是對上的種種異常奇怪，卻無論如何也不會往懷孕上想。

因為程家在前，避子湯在后。

程寧覺得，就算衛宴洲不恨，也不會允許生下孩子。

不然橫亙在中間的程家怎麼辦？

他既然做不到放過，那更不會給程寧有解救程家的機會才對。

這樣才對。

可是月事遲遲不來，孟歆開的藥里面，沒有聞到多益氣補的藥材。

反而是些苦難言的味道。

即便程寧不會醫，不通藥理，可是到底是個人。

一旦開始懷疑，周邊的所有就會出蛛馬跡。

比如衛宴洲的態度，突然變得小心翼翼，連的吃食起居都要管。

再比如在獵場時，無緣無故的嗜睡和惡心。

還有那天睡前明明衛宴洲在生氣，睡醒之后卻幡然變了一個態度。

為什麼陣子無論臨華宮做錯過什麼，衛宴洲的脾氣都空前的好？

有了懷疑，程寧就止不住想要去驗證。

試探的晦，將自己掩藏的與往常無異。

細枝末節里，吃食，用，無論有意無意，但是臨華宮的東西都細致至極。

比從前更為細致。

本不該留意到，但是程寧從前只是不管這些細的東西，不代表看不出來。

尤其衛宴洲三番四次拒宿，他以前子蠻橫，程寧的意愿視若無睹。

在床上那麼霸道的人，現在不用程寧喊停都能自己停下來了。

想不到有什麼會令他變這樣。

拿著團扇去儲秀宮也是故意的，熱是一回事，看衛宴洲的反應是一回事。

果真就如設想的那樣，衛宴洲管天管地，怕著涼寒，因此只是尋常舉也要管。

但是程寧沒有想過避子湯也會有問題。

以為，是不是某一次之后王喜了避子湯。

他是衛宴洲的親隨心腹，要打點置的事務也不，若是真缺了哪次，程寧是發現不了的。

畢竟對這

件事實在不算上心，端過來就一口悶了。

現在看來卻連避子湯一開始都藏著衛宴洲的私。

難怪，務事誰不能做，怎麼會事事要假王喜這個大總管的手。

程寧本來以為只是衛宴洲怕鉆空子，所以要親自‘手’。

原來是恰恰相反。

這比知道肚子里多了個孩子，還要讓程寧難。

突然捂著小腹，以一種痛苦的作彎腰，幾乎上在了上。

將甜杏嚇了一跳“娘娘！您怎麼了？”

程寧甚至連難二字都說不出來，只是臉非常難看地伏在自己膝上。

“您不要嚇我！”甜杏忙起去扶程寧，一邊想分神喊人“來——”

“別！”程寧猛地攥住，神兇狠。

臨華宮里無人知道懷孕，春華也不知道。

心思單純，防止消息出去，最好誰也不知道。

衛宴洲瞞，或許一是怕知道之后不會愿意生下孩子，畢竟程寧不止一次說過恨他。

二則是月份小，但凡謝氏姐妹知道，定然會想方設法讓這個孩子保不住。

從孟歆來的頻繁，安胎藥不斷就可以看出，的胎像不穩。

“避子湯的事宮里有沒有第二個人知道？”

“沒有沒有！”甜杏知道這件事有多嚴重，在當時那種況下，哪敢讓第二個人知道。

“我時鄰家是藥堂，曾經聞過避子湯的味道，跟王公公給您喝的全然不一樣，這才起疑，不過那一日，我在皇后面前念叨過一句，不知是否會聽心？”

謝念瑤沒有

這個腦子。

如果當著的是謝輕漪，那這件事就要另說。

程寧緩過來一些，任由甜杏扶著靠回椅背，輕聲問“所以你是因著這個，才決計要歸順于我的？”

“奴婢不敢瞞，是的。”甜杏年輕的雙瞳炯炯“從前我以為陛下寵皇后，現在才知，其實他對謝家最是無。”

經歷了這宮中的種種，甜杏若還不明白局勢，那某一天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背靠大樹好乘涼，起碼皇帝對熹妃是真的在意。

以后子嗣生下來，就更是后宮絕無僅有的寵妃！

程寧說不會當皇后，但是甜杏覺得，皇帝未必沒有這個心思。

“可他對程家也未必，你只看到他對我似乎頗為護，那是我有與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分。”

程寧不知道是要說服甜杏，還是說服自己。

沒等甜杏說話，又說“程家滿門還在大獄，你真覺得我能獨善其？”

甜杏知道程寧是什麼子。

但其實想反駁，想說皇帝對絕不止是昔日分。

否則何須如此費心瞞著懷孕的事？

程家也是，若不是因為程寧，謀逆這麼大罪名，怎麼還能安然放置在大獄？

“娘娘，您為何如此篤定陛下不會放過程家？”

因為我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

一個因為利用和算計被生下來的人，遇到當年的罪魁禍首，怎麼放過？

也奇怪，借著一個完全不相干的小丫頭，程寧竟然難得說了些往日對誰都說不了的話。

聲音輕輕的“我會著他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