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口況遠比刑南藝想的要更嚴峻。

麻麻的雇傭兵像是螞蟻一般占據了港口，手里的槍對著和他們對峙了一天的雪城港口土著。

領頭的那人坐在后方，手里端著一個喇叭。

里面的英文在反復重復，讓刑南藝出來。

阿飛竄進這個角落“還是我們原來的老船，下兩層跟船的人還是我們的船工，只要您能把人引走，我就能帶他們下小船艙，無人發現的出海去境外。”

阿飛看了眼外面，從二萬手里接過孩子，示意二萬把司意涵接過來。

二萬沖刑南藝手。

刑南藝抱著司意涵的手了，“也不用急，對吧。”

二萬微怔。

刑南藝說“等杰森下次來，再讓走，也來得及，對嗎？”

刑南藝說的是問句，但不等回答，已經轉抱著司意涵自顧自的朝前走。

“來不及。”

這次說話的不是阿飛，是二萬。

二萬走近頓足背對他的刑南藝，“這次是原來的船，您還能安排，下次杰森來，帶的勢必是境外的作戰船，那里沒有您的人，我也沒辦法帶意涵和孩子上船，加上他下次來本就是沖著意涵，想平安帶出去，難如登天。”

二萬突兀的有些不忍。

刑南藝在他的印象里，肩膀一直直。

這麼多年，塌過兩次，一次是因為簡瑤，一次是現在。

刑南藝被防寒服包裹卻依舊勁瘦的背影，突然開始輕輕的打著。

二萬怔住，下意識朝前時，刑南藝已經抱著司意涵蹲了下去，輕聲說“我……”

二萬蹲下“您說什麼？”

“我……有點冷。”

二萬怔住。

刑南藝喃喃“我真的有點……冷。”

r> 阿飛沒聽見刑南藝說的話，心急如焚的“港口的船正常是下午走，現在天都快要黑了，再不走來不及了。”

二萬掃了眼港口的方向，再回頭時，刑南藝抱著司意涵站了起來回，出了手。

二萬跟著站起。

雙手叉下。

移即將完，可刑南藝卻還是沒撒手。

盯著圍帽下司意涵若若現的臉，輕聲說“你告訴，我真的……”

刑南藝把司意涵朝懷里又拉了拉，輕聲說“我真的……很。你……”

刑南藝朝前一步，額頭垂下，和司意涵圍帽下的額頭相，喃喃“你告訴，不要忘了我。”

二萬心里突兀的閃過一個荒唐的念頭，“您不是說讓我先帶走，很快，您會去找我們嗎？”

刑南藝是騙他的。

他出不去。

這十五天，其實他想過，有沒有辦法先把司意涵送出去，然后再去找。

很難。

真的很難。

杰森不會讓他踏出雪城一步。

等到仗打起來，雪城的火藥被查到，雪城會很快淪為戰爭的犧牲品。

真的很難，很難。

刑南藝沒回答，把司意涵送到了二萬懷里。

二萬抿，“我和意涵在海城等您。”

刑南藝給他的路線是從境外好戰派的煤礦城市去海城的路線，那里四季如春。

刑南藝沒說話。

二萬在阿飛又一聲催促下抱著孩子想走。

手腕被拉住。

他順著刑南藝的目看向懷里的司意涵。

聽見刑南藝說“我剛才是開玩笑的。”

二萬微怔。

刑南藝勾起笑“等醒了你告訴，我其實不，送走也不是因為危險，是因為我對膩煩了，至于孩子……是因為我要結婚了，很快會有新的孩子，所以和孩子，我都不要了。”

刑南藝盯著司意涵說“讓把我忘了……重新選一個自己想過的人生。”

刑南藝看向二萬“記住了嗎？”

二萬目不轉睛的看著他，點了頭。

刑南藝松手了。

二萬在刑南藝把港口的雇傭兵引走后，跟著抱孩子的阿飛上船，把司意涵放到了刑南藝說的小艙口。

從阿飛懷里接過喂了點安眠藥的司燁霖后皺了眉“你在看什麼？”

阿飛目從司意涵臉上移開“金子和熱水，還有小先生的在床下面，一路順風。”

二萬點頭。

阿飛想走，被二萬住。

“刑哥是不是出不來了。”

“應該是，否則……”阿飛看向司意涵“他怎麼舍得和意涵姐分開呢。”

阿飛跟刑南藝一年了，可也不過十四歲，是對半朦朧的年紀。

阿飛別的不懂。

只知道刑南藝真的很在乎城東那座他和司意涵的家。

如果不是真的走不了。

他怎麼可能讓那個家

的主人只剩他自己。

船走了。

阿飛上了港口二樓，和刑南藝一起坐在欄桿上。

天已經漆黑。

亮了盞導航燈的船也早也不見蹤影，可刑南藝卻還在朝那個方向看。

阿飛抿抿，“我之前見過意涵姐。”

刑南藝沒說話。

阿飛說“在白老大的餐廳里裝四五十的聾啞人，刷了四個月的盤子，削了兩個月的土豆。”

刑南藝看過來。

阿飛低低的吐出口氣“我對印象很深，除了因為的眼睛好看，手很干凈，還因為特別奇怪，別人餐廳的東西，就像我，什麼不顯眼什麼，不對，準確來說有的就不錯了，可不是，是挑著撿著的。”

“蘋果挑好的，橙子挑大的，餐巾紙都要挑沒人過的中間的。只要是的，全都是所能看見的最好的。”

“奇怪不止這些。廚房里檢查衛生，只是檢查餐盤，可刷的最干凈的不是盤子，是湯鍋，每次廚師燒湯的時候，刷碗的方向就變了，從背對廚房變面對廚房，眼睛三不五時的看一眼，在廚師的勺子沒進去嘗味道之前，把沒人過的，最干凈的湯盛滿滿一保溫杯。”

“就因為太奇怪了，明明我的東西比多，可卻早早的就被廚師發現，因為這被廚師占了很久的便宜，卻依舊不改病，像是這些東西要給的那人很干凈也必須要配最好的。”

阿飛看向刑南藝“我之前幫您搬家的時候，覺您家那個石屋有點奇怪，什麼尺寸都很矮，門口的斜坡也很奇怪。您家里還有椅和復健材，老大，您之前是不會走路嗎？所以要意涵姐這麼辛苦的東西掙錢養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