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一閉上眼睛，當年的噩夢便會像洪水猛一般滾滾而來，這種覺真的太痛苦了，每一刻都是一種煎熬！後來，仆人們走進房間，告訴，年來了。看不見年，但隻聽著他的聲音，腦海裏便會浮現他的模樣！那一天，假裝自己什麽也沒想起來，年一如往常，陪度過了好的一天。那真是好的一天啊，和年在一起，的心不再是一種煎熬，和年在一起，好像彌補了曾經那段而不得的憾。忽然覺得，瘋下去吧，一直瘋下去吧，忘記所有的事，隻記得他一人，便好！”

說著，那雙好看的眸子，終於落淚了。

抑製住自己不定的緒，驀然抬眼看向白餌，說話的語調有些沉悶，“可是白姑娘你知道嗎，那天當你突然出現在我的府上時，我忽然有種很不踏實的覺，我覺得，你隨時都有可能把他搶走！若他走了，那便意味著，我的夢也要醒了。我努力平複自己的心，就當你從來沒有出現，可我每一天仍舊活得很糾結，直到那天，兩個孩子意外把送給你的口信送到我的府中，那一刻，丫鬟極力圓場，我極力配合著，可我心裏很清楚！你們的很好！我的自欺欺人，我的自私，是你們之間唯一的阻礙。這些天，我想了想很久很久想要把真相揭開，可我到底沒有勇氣！直到一個時辰前，我才決定要來找你，我決定和你坦白，我決定放過每一個陪我演這場戲的人，也決定放過我自己！對不起！這一天本該來得早一些，怪我沒有勇氣！真的對不起！”

不願看到自責與悔恨的模樣，白餌拉的手，兀自搖搖頭，“白小姐，其實，我和李相逢，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想解釋，想安，可卻忽然說不出話來……

怔住了，看著眼前的白花蓮，咫尺之間，仿佛有一麵銅鏡，看，仿佛在看自己……

“對不起……”

間關鶯語。

一個人靜靜地靠在長廊上，聽著遠漸次傳來的弦音，無邊無際的思緒落在夜幕之前的晚風中，長廊外是落英繽紛，芳香四溢的老樹下，層疊層疊，堆滿了寂寥。

“白姑娘，怎麽一個人在這裏坐著呢？”

此時，一個老婆婆的聲音傳來，著慈。

“蔡婆婆！”白餌驀然回過神，笑著站了起來，不想讓察覺出什麽，趕忙問起：“那個，蔡婆婆，你的腰好點了沒？”

“養了好些天！已經好多了！”蔡婆婆和藹可親地說：“多虧了一位熱心腸的短工，這些天隻要有他的班，他就會按時來幫我打水！”

聽此，白餌不怔了怔，後來聽蔡婆婆說起，那位短工，個子高高的，長得可神了，臉上很有笑容，猜測，難道是他？

蔡婆婆走後，又靠回了原來的地方，時不時輕歎一聲……

不知何時，驀然聽見後也傳來相同的歎氣聲……

“李相逢，你什麽時候過來的。”

“就在你歎第三百三十三口氣的時候！”

白餌靠在那，兩手叉在前，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李相逢忽然從後坐到了的對麵，學著的姿勢，衝挑了挑眉，道：“從來沒見你這麽憂愁過，什麽事那麽糾結？說出來我聽一聽？”

白餌嗬嗬一笑，沉默不語，他要是能懂，便不會如此了……

“該不會還在為昨天晚上的事糾結吧？”李相逢猜測，然後說：“咱們不是說好了，下午散了場，我陪你去賈府一起找小采薇嗎？咱們一起問問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麽。”

“我想再等等。”白餌看了他一眼，說：“賈府的事聽說了嗎？刁氏半夜暴斃了。”

“你懷疑這件事，和小采薇有關？”李相逢不問。

“不會吧……我不知道。”白餌悶悶道：“總覺這件事來得蹊蹺，賈錦，刁氏，小采薇，他們都來自賈府，這其中的事咱們也暫時理不清楚，去找小采薇，萬一不承認怎麽辦。聽說現在整個賈府都是圍了兵，咱們很有可能連賈府的門都進不了。”

“那我們不去了嗎？”李相逢問。

白餌想了想，說：“我想，咱們還是再等等吧，我也再努力想想，看看還能不能想起些什麽。還有，我覺得，如果賈錦的死真的和小采薇有關，率先有所行的，不該是咱們，而是小采薇，說不定，自己就來找我了。”

“該不會殺人滅口吧？”李相逢忽然坐直，道：“我可聽說，前幾天死掉的沈蒜子就是因為……”

“得了吧！坊間傳言，你也信？”白餌急忙打斷道。

李相逢道：“我是想說，要是小采薇真的是殺人兇手，而你昨天又撞見了，那麽現在，你就很危險了！誰知道那個小采薇會不會是個殺人狂魔？”

“應該不會吧？”白餌想了想，阿祥看上的人應該不會錯……

等等！阿祥？

驀然想起了上午的事……

“這幾天你還是不要跑了，還有啊，明天開始，我來你客棧接你，你回客棧，也由我送你回去。”李相逢說。

“你？”白餌遲疑了一下，淡淡一笑：“要是兇手真來了，就憑你那三腳貓的功夫？你打得過他嗎？”

“打不過就跑囉？”李相逢不服氣地說：“主要是人多力量大！你落了單更容易遭來兇手。要是有我李相逢在你邊呢，兇手就不敢靠近了！畢竟我李相逢在梅海一帶的威名不是蓋的！”

聽此，白餌不由得嗬嗬一笑，不過，說起他高大尚的威名，的確要誇上兩句了。

“李相逢，跟你講個故事，聽嗎？”

“什麽故事，你說。”

“從前有一個年，為了治愈一個殘疾的姑娘，答應仆人們陪他們一起演戲，隻要隔三差五去陪姑娘一次，跳跳舞，唱唱歌，吃吃飯，說說話，他便能得到一筆厚的酬金，可是，這個年他不要酬金，隻希，每次離開時，可以把府裏過剩的東西，打包帶走，帶回去給孩子們吃。”白餌淡淡說道。

“你都知道了？”李相逢低著頭問。

“今天白府的白小姐來找我，跟我說的。”白餌解釋。

“什麽！！！”李相逢驚愕地從長廊上跳到地麵，不可思議地問：“等等！怎麽會和你說這些？不是——”

“其實早就想起來了，隻是暫時還走不出那段悲傷的過往，才選擇繼續裝下去……”的語調忽然變得低沉。

突然有些後悔，為什麽要和他提這件事……

“這……”李相逢仍舊有些不可置信，“可是……”

白花蓮既然知道了一切，為什麽要跟說？

他又坐下來，想了想，突然想起了什麽！

……

清晨，竹籬小院，他鬱悶地坐在木梯上，呆呆地撐著腦袋，小荷花起了早床，一出門，坐到他邊，哪壺不開提哪壺。

“相逢哥哥，你有沒有和小耳姐姐說放花燈的事呀？”

“說了說了……但人家沒同意！”

“為什麽呀？”

“我怎麽知道……”

小荷花悶悶不樂，拉著他問：“你好好想想嘛！為什麽會拒絕你呀？肯定有原因的，你是不是說錯話，惹生氣了？”

他想了想，腦袋裏全是昨晚醉酒後一堆七八糟的話，讓人毫無頭緒。

“昨晚……好像是有點生氣。”

“因為什麽，說了什麽？”

“不過，莫名其妙的，突然我一個人先走，要是覺著無聊就去找白府的白小姐，還說了一堆我跟白小姐不幹不幹淨的話……”

小荷花頓時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對呀！我怎麽沒想到呢！”

“想到什麽？”李相逢皺了皺眉頭。

“上次小耳姐姐就是在白府門外被你氣走的！肯定是因為上次的事，心裏一直記恨著你呢！”小荷花分析道。

“可是，那都是好幾天前的事了，應該沒放在心上吧！”李相逢這麽覺著。

“沒放在心上那為什麽昨天晚上突然提起？”小荷花斬釘截鐵地說：“小耳姐姐肯定是誤會你和白小姐了！覺得你喜歡白小姐，然後白小姐也喜歡你！所以才拒絕和你出去放花燈的！”

“可是，我不喜歡白小姐啊！”李相逢急了。

小荷花兩手叉在前，頓時氣了包子臉，“說來說去！都是因為這個白小姐！”

他低著頭，困惱地說：“我覺得，一定是討厭我了，所以才不願和我出去放花燈的……哎，算了吧，不去就不去……”

“不——可——以！”

小荷花一聲吼，頓時嚇飛了林子裏的鳥兒……

小荷花站了起來，兩隻手抓著他的臂膀，聲俱厲地說：“今天你必須再去試一次！這一次，我相信小耳姐姐一定會答應你的！你們之間不會有任何阻礙的！”

……

“李相逢你發什麽呆呀？怎麽？不能假戲真做了，你失了嗎？”

李相逢驀然看向，抓著問：“還跟你說了什麽嗎？”

被他抓得猝不及防，愣在那裏，四肢不敢彈……

想了想，“沒，沒什麽了……”

李相逢頓了頓，忽然欣喜若狂地說：“那我們上元之夜一起去放花燈吧！”

這一驚一乍的，差點沒把嚇傻……

推開他，隻覺得莫名其妙，“這跳得也太離譜了吧？怎麽突然說起這個了？”

他恨不得讓整個間關鶯語都聽到：“哎呀不離譜！這話我憋了快一天了！我早就想說了！”

那一刻，驀然抬眼，看見了他眼裏滿是執著，聽見了他語間發自心的誠懇……

“如果我說，我不願意呢？”

“那我會很傷心很傷心很傷心傷心到一整夜都睡不好！”

“那如果說，我願意呢？”

“那我會很開心非常開心超級開心開心到跳起來！”

不願看到他曲折的眉鋒與失落的愁容，先是怔了一下，等到心跳快要跳出嗓子眼，決然開口：“好！那你跳起來吧！”

李相逢耷拉著腦袋悲傷正濃，猛然聽見的話，先是抬起頭不可思議地看了看，他沒有聽錯吧？

管它有沒有聽錯！

他驀然將拉起，一聲驚呼聲中，他不自將抱起，開心到轉圈……

整個長廊，回著他們興與驚恐的聲音。

“姐，你可不以答應我一件事，你能不能以後不要再我麵前提白小姐了？”

“為什麽？”

“因為你每次提，我心裏就覺得特別不舒服，我也不知道為什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