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無人的巷子裏,兩個人氣籲籲地停了下來。
李相逢看著自己手裏攥著的錢袋子,一臉愧疚:“三姐,我們這樣真的好嗎?白姑娘好像也慘的……”
“哎呀沒事的。大不了等我們攢夠了錢,再想辦法還給囉!”小荷花一臉興地從他手中搶過沉甸甸的錢袋子,“就先給我保管吧!”
“呃……”
“哎呀五哥,有什麽好糾結的嘛!”
“也行!那等咱們攢夠了錢,就還給白姑娘。”
“嗯嗯!那我就先走囉!”
“去吧!小心點……”
那邊二人接完錢後分道揚鑣,這邊白餌已經回了錦龍客棧。
“您這桌的菜都齊了,客您慢慢吃哈!”阿祥一邊招呼客人,一邊抬頭喊。“白姑娘回來啦!”
的眼神在一樓掃了一圈,這還沒到飯點竟然滿了,“阿祥,今天生意不錯嘛!”
“嘿嘿,哪天差了嗎?”阿祥看得出來,白姑娘的氣神從來都沒有這麽好過。
“阿祥!晚上給我留個位置,我請大家吃飯!”正準備上樓,又倒回來囑咐一句。
“不是吧!白姑娘竟然要請吃飯?”聽到這樣的好消息,阿祥趕忙扔下手頭的活,跑過來問:“白姑娘剛出了個門,就撿到錢了?”
“沒有啊,”白餌淡淡道:“今天咱心好!晚上可以一起小酌兩杯!”
“好嘞!給您安排上!”
“哦對了!”白餌走到櫃臺前,“阿祥,幫我算算下個月的賃金是多,我提前了!”
“好嘞,您等會兒,我這就幫您算算……”
阿祥那邊算盤打得叮當響,白餌這邊正掏錢,掏著掏著突然就懵掉了……
錢袋子呢?
了又,錢袋子好像沒了!
“白姑娘,算好啦,一共——”
“等等——”
白餌想了又想,腦海裏李相逢笑得燦爛。
“白,白餌,我可以抱抱你嗎?”
“那個我有事先走了,我們有點忙……”
阿祥抬了抬眼,發現白姑娘整個人忽然僵在那裏,滿臉皆是吃驚之,像是一副剛被人騙了錢的樣子。
“白姑娘?白姑娘?”
阿祥沒來得及喚住,一轉眼便見跑出去了。不撓了撓頭,悶悶不解:“人的心還真是像極了天氣!捉不……”
出了錦龍客棧的大門,白餌已是氣得心肺炸裂。
“李相逢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大騙子!”
一開始還納悶呢,之前他一見到就跑,後麵卻主送上來,原來這一切都是為了的錢啊!
假裝關心的傷。
假裝安。
假裝說可以幫。
更過分的是,還假裝說要抱!
原來他早有目的!
大路上的風吹呀吹,吹得發翻飛,怎麽理都理不好!
“你不記得我,我從來都沒有怪過你,也沒有你現在就要想起我,我都是心平氣和地去麵對你,試著去重新認識你,可你卻拿著我對你的來欺騙我!李相逢你怎麽可以這樣對我!”
健步如飛地走在路上,裏念念有詞,氣到眼淚飛騰。
一定要找到他當麵問個清楚!
花亭去過了,沒有。
隴上月也轉遍了,沒有。
這個人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就像個責備到疲倦的老媽子,負氣地坐到了一個不知名的街頭,從一肚子的生氣漸漸變了滿腹的委屈,一遍遍地質問,“李愚你為什麽要這麽折磨我?為什麽啊……”
如果可以,真希那個失憶的人是,什麽也不記得的人是,也要像現在這樣氣他,比自己還要氣,氣得他對毫無辦法!
一邊委屈地要死,一邊又想起了他和說過的話。
“如果有一天,這樣的傳說真的發生在了我們上,你會怎麽做?你是否,是否會接另一個我?那個與李愚的份地位完全不同的我?”
“可是,可是那個時候我已經不再是李愚!而是一個對你來講完全陌生的人,甚至是一個,令你恨之骨的人!”
……
如今想起來,忽然覺得,他好像早就知道這一天會發生似地,於是提前和說好,然後故意引步步局。
他就是在整!
罷了!
打掉牙齒活吞,當初自己親口承諾的,抹著眼淚也要做到。
想到這裏,突然沒那麽難過了。
拍幹淨上的灰塵,重新站了起來。
“李相逢你等著!用盡所有辦法,我一定會讓你記起我的!等你記起我,你今天欺負我的,我都要一遍遍欺負回來!我還要把你打到跪地乞饒!”
過路的人都用異樣的眼神盯著,唯獨自己無懼眼,撐著腰,深深吸了一口梅海獨有的空氣,然後再久久地呼出來,這一肚子氣和委屈,才算完。
與此同時。
“賣花嘞,好看的花……”
“賣油紙傘嘞,好看的油紙傘……”
路上賣的聲音陣陣長。
賣花的小哥高呼:“賣花嘞!好看的花喲!”
賣油紙傘的小妹乘勢而起:“賣油紙傘嘞!好看的油紙傘喲!”
學他?那小哥一臉鄙夷地瞥了那姑娘一眼,頓時提高了分貝:“賣花!好看的花!”
是想跟搶生意嗎?小妹還來氣了,毫不遜地喊:“賣傘!看好的傘!”
“好看的花!”
“好看的傘!”
“花!”
“傘!”
然後是,五十遍花花花花——
以及五十遍傘傘傘傘——
不一會兒,路口便堵住了,而賣花的小哥和賣油紙傘的小妹仍舊吵得不可開。
“我說你們吵啥吵?”李相逢搖著他的大紅布袋大搖大擺地進了人群,“來,讓一讓,讓一讓。”
“你們吵得這麽兇,還不都是為了把自己手裏的貨賣出去嗎?”旁人怎麽勸都勸不開,唯獨他李相逢鼻子衝天,一副厲害壞了的樣子,“如何才能讓你們手中的貨快速告罄呢?咳咳……”
小哥和小妹忽然不吵了,齊齊看向了眼前這個花郎,各自忍地等著他說出下文。
李相逢,揮著大拇指了鼻子,然後緩緩彎下腰,慢悠悠地,左手拿起了一柄油紙傘,右手拾起了一束花。
“賣一把傘,送一束花,兩全其的事誰不喜歡?”
過了一會兒。
賣花的小哥在路邊找到了李相逢。
一上來便是一頓謝。
“花郎啊,謝你啊!平時我一上午才能賣完的花,今天隻花了一炷香的時間就賣完了!”
小哥手提花籃,樂得合不攏。
“恭喜囉!”李相逢坐在路邊,漫不經心地說:“道理很簡單,薄利多銷嘛!”
“我呀打算再去采買一些花,還找那妹子合作去!哦對了!”
小哥迫不及待地說完,便將花籃裏的最後一束花到了花郎手中。
“這束花啊,是我和那妹子分賬的時候多出來的利,尋思著就把它送給你了!就當是謝囉!”
“嘖嘖嘖……”李相逢輕嘖一聲,驀然站了起來殷切地握住了小哥的手,“您太客氣了吧!”
一臉的難為,然後。
“您都親自送給我了,如果我不收,那豈不是太不給你麵子了!哈哈哈,那行!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囉!”
“好嘞!花郎,我走了!回見。”
“回見——”
笑嘻嘻地目送完小哥,李相逢就跟撿到寶似地,趕將手裏的花小心翼翼地裝進了布袋裏。
這花呀,到了他李相逢手裏,那還真就是寶了!
“,把臉摳,摳個壕壕種豆豆……”
兩個眼睛溜溜一轉,李相逢興高采烈地進了人群。
這會兒,白餌已經走到了琳瑯街的盡頭,恰巧是琳瑯街與瑪瑙街的接,整條街最是繁華的地段,人也漸漸多了起來。
哭過後的眼睛仿佛格外明亮,這不,眉眼一轉,一眼便在擁塞的人群裏找到了他!
人人都說冤家路窄,要說呀,他欠的,注定是逃不掉的。
這邊躡手躡腳,在他鬼鬼祟祟的背影之後步步近,那邊他忍不發,在一個作案的蟊賊後步步為營。
等等!
看到了什麽?
李愚居然在別人的錢!
他怕是千年老手了吧!
“李愚你在幹什麽!”二話不說,怒不可遏地衝了過去,這回將他抓了個正著:“你是不是在錢!”
附近的人頓時齊刷刷地看向了他,而他卻隻能看著盜竊未遂的蟊賊從他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好氣啊,這麽好的機會竟然又讓他給跑了!
李相逢一個人杵在那氣得牙,下一瞬——
錘子拳頭、剪刀手,全在他上落下。
“這個花郎是賊啊!打他!打他!打……”
周圍一圈的人一擁而上。
白餌就這樣莫名其妙地被出來了,茫然抬頭,看著眼前被眾人打得已經看不清廓的李愚,“你們別打他,別打他,住手,都住手……”
不顧地紮進了人堆,在漫天紛飛的大肘子中,像個披荊斬棘的姐姐,功將李愚了出來。
沿著寬闊的鈴鐺街,踩著叮咚作響、水花四濺的青石板,二人一路逃到了桃花雨巷,早春綻在枝頭的桃花最是難留,清風一吹,將那花瓣吹得到都是,像極了一場落花雨。
長長的桃花雨巷,籠罩在一片的流之中。
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被拉得疼,李相逢大手一甩,“不是吧!姐!您沒事吧!您整我呢???”
“李愚你沒事吧?有沒有傷?”這邊滿眼擔憂地問著,一門心思查看他上是否有傷。
“那可是梅海第一大蟊賊!我盯他好久了!今天好不容易被我給逮著了,被你一鬧,又讓他給跑了!”
沒錯,他憋了一肚子火,放虎歸山的挫敗!
下一瞬,像是有一電流麻地往他上躥,手上,上,臉上,電得他一愣一愣的。
哇靠!這的怎麽這麽放啊?怎麽還直接上手了!
麵對眼前這個認識不到一天的姑娘,對於過分親的肢接,李相逢怕極了。
又是保護下又是擰頭甩臉,活生生像是個被公然調戲的良家婦。
“李愚……”隻在意他的傷。
為了維護一個男子最後的尊嚴,他大退一步,滿腔調的煩不可耐:“我是李相逢李相逢李相逢李相逢李相逢——不是什麽李愚你要我說幾遍啊!姐!您別搞我了,好不?
的手停在半空中,無論哪個作好像都是錯的,多餘的。
殊不知,這邊就是一堆野草,搞得好就是春風吹又生,搞不好就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十指慢慢收,連同心室。埋著頭整個人一度沉默,然後。
“李——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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