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貴妃不守忠貞，違背人倫，私通衡王，賜三尺白領，死於二皇子和三公主眼前，骨相看，長記恥辱，以警後宮。”

“衡王行事不正，有辱皇室，以淩遲。”

一道道聖旨，將小的心靈徹底宣潰。

“求父皇饒了母妃吧！求父皇饒了母妃吧！求父皇……”

長萱殿裏，抱著懷中的無塵，一雙明亮且憎恨的眼睛在四周慢慢環視，封宮的太監流水般進進出出，將偌大的春華宮越搬越空，直至夕的餘暉過朱紅的軒窗，將長萱殿的影越拉越長，寂寞如斯。

“阿弟，想要不被那些人嘲笑，在這宮裏有尊嚴地活下去，我們就一定要把自己變強！今後，絕不能被人抓住到把柄！你要記住！母妃犯的錯，我們絕不能犯！”

“母妃沒有錯！母妃沒有錯！錯的是父皇，是父皇！”

“住口！你想死嗎？從今以後，絕不能再說出這樣的話！”

“阿姐，塵兒要母妃，塵兒要母妃……”

“阿弟，你不要怕，從今以後，阿姐會保護好你的，阿姐不會讓你到一點傷害！”

……

黎桑綺春年，十二月三十日，申時，勤政苑。

“陛下，三公主來了。”邱公公傳報。

漠滄皇正埋頭於案上批閱奏折，聽見邱公公的傳報，他習慣地點了點頭。良久才反應過來，驀然抬頭問：“誰？”

疑的眼神一移，三公主漠滄無霜已苑中。

既見君主，漠滄無霜當即行了君臣之禮。

漠滄皇揚了揚手，示意免禮。

三公主是他漠滄的猛將，二人相見不是朝堂便是沙場，今日並無傳召卻私下來見，不由得他一番費解。開口問：“霜兒今日來朕這勤政苑所為何事？”

“啟奏陛下，霜兒有一重要報要報！”漠滄無霜當即道。

“哦？是什麽樣的報？”慶國大典在即，這個時候來報，又會是什麽事呢？漠滄皇疑地問。

“回陛下，霜兒偶得機，得知，東宮意圖在明日的慶國大典上謀反！”漠滄無霜回道。

被三公主的話一驚，他眉頭皺得的，不可思議地問：“你說的可是真的？”

“無霜所言千真萬確！”漠滄無霜斬釘截鐵回道。

漠滄皇不定地與邱公公對視了一眼，沉沉眸慢慢暗了下去。

這麽多年來，對於朝中之事，三公主從未行差踏錯半步，眾多皇子公主之中，除了太子，就屬最令他滿意。

見君主眼有遲疑，漠滄無霜當即道：“君主若是不信，隻需傳東宮蕭之郡前來，與霜兒當麵對質，便可！”

漠滄皇搖了搖頭，著的角慢慢鬆開：“不必了。”

他哪裏是不信，是這報過於恐怖，讓他不敢去相信……

東宮圖謀反，嗬，換而言之，正是太子圖謀反……

“陛下……”邱公公垂眼輕喚，眼神朝一旁候著的三公主移了移。

抑製住各種不定的緒，漠滄皇慢慢將斜靠在榻上的子直起，朝三公主問：“說吧！要什麽獎賞。”

“以往霜兒立下戰功，霜兒求的都是頭銜。但這次，霜兒不要頭銜了。”漠滄無霜將頭慢慢抬起，滿臉皆是鎮定之，與君主對視了一眼後，當即拜求：“霜兒懇請陛下恩準將母妃的金甕遷皇陵！”

聞言，漠滄皇然大怒，虎目圓睜盯著眼前的三公主，“霜兒——”

著實被三公主的話嚇得不輕，邱了把額頭的汗，急忙向公主使眼：“公主，不可，不可呀……”

那年三公主六歲未滿，不顧宮人阻攔，獨自衝進了大殿，小小的軀跪在君主麵前，隻為求君主饒淑貴妃一命，正於朝中大臣議政的君主見狀，頓時一片雷霆之怒，差點便要命人將年的公主拖出去斬首了，那些議政的大臣一個個嚇得瑟瑟發抖，就連他對這件事也是心有餘悸。

如今，三公主竟再次為了淑貴妃的事求到了君主，這事怕是不妙啊！

“陛下！霜兒這一生別無他求，隻求陛下恩準將母妃的金甕遷皇陵！莫再留一人孤零零地待在天神殿了……”漠滄無霜徹底失態了。

“漠滄風國三公主——”漠滄皇終是拍案而起，氣得腮幫子鼓鼓的，最後一次厲聲警告道。

漠滄無霜眼眶一片赤紅，眸子裏泛著冰冷的，凜然說出：“陛下莫要忘了，當初霜兒大勝齊蘭王贏得鏇關一戰，朝廷之上，是陛下答應霜兒，今後有功必賞。方才也是陛下問霜兒要什麽賞賜的，陛下貴為一國君主！絕不可戲言。”

被得雷霆之怒無可發，腦袋轟然一響，偌大的勤政苑漆暗無邊，漠滄皇的眼裏隻剩絕。

他手指指得眼前的三公主，極盡可笑道：“好啊！好啊！你們可真是朕的好皇子！好公主！平日一個個在朕麵前一副副為朕分憂解難鞠躬盡瘁的樣子，敢都是在演戲給朕看啊！”

他赫然大喚了一聲邱公公：“即刻擬旨，準了三公主的請求！”

“三公主如今可滿意了？啊？”一片天旋地轉似地，他頹然回過去問。

漠滄無霜隻是淡淡地搖了搖頭，平靜地說出：“霜兒也懇請陛下，無論將來發生什麽，但求陛下饒二皇子一命。”

怕是徹底地瘋了！

漠滄皇憤然走到邊，目如炬，彎下子，咬牙切齒地朝問了一句：“若有一天他將刀架到朕的脖子上，朕也得饒他一命麽！”

“他不會的！”始終沒有抬頭的漠滄無霜，終在這一瞬抬起了頭。

與對幾瞬，直至氣氛死一般寂靜。他目眥裂，繃著心弦，從口中出一字：“好——”

風如刀，將親阿弟的話送到的耳邊，將薄涼的寸寸割傷。

漠滄無霜一雙淒然的眸子停在空中，與君主對視良久：“陛下莫要忘了，陛下是答應過霜兒的，無論將來發生什麽，陛下都要留阿弟一命。”

昨日之事轟然在他腦海中回旋，教他滿腔怒火發不能！

忍住所有悲戚與憤懣，他默默看向了金庭外……

他的大兒子麵目掩地栽倒在地上再無聲息，他的二兒子一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樣，他最心的太子至今下落不明，連他最中意的三公主，如今也要當著群臣的麵他……

一雙本該矍鑠的雙眼，卻也難掩歲月的風沙，寫滿了淒然……

漠滄皇沉重子慢慢直起，不再看周遭一眼，隻是慢慢回到龍座，默聲良久，揮了揮手，極盡失意……

“囚風塵府，終生不得出府！”

“不——”漠滄無塵驟然朝對麵的金庭嘶喊了一聲，不斷反抗著：“你們把我殺了啊！把我殺了啊！”

阿痕死了，這鮮堆砌的天下，他還有什麽可活的……

“君主有令——速清雨花臺——即刻獻亡奴——祭天嘞！”

宮人神采飛揚，站於金庭之上，尖聲長宣。

烏雲翻滾海，一片撥雲見日前的壯麗景象。

“君主有令——速清雨花臺——即刻獻亡奴——祭天嘞！”

祭天之令一聲比一聲長，接二連三，從金庭傳出雨花臺，清風一吹，吹得到都是。

“君主有令——速清雨花臺——即刻獻亡奴——祭天嘞！”

廣莫閣，底層暗閣，影繚。

“都這個時候了！李太傅人呢？”季青雲走到東宮李達麵前著神質問。

東宮李達一臉沉重，輕歎一聲，回道：“下是奉太傅之命來給太師傳話的，太傅說了，謀反計劃到此為止……”

“到此為止！”被李達的話登時一驚，季青雲不敢相信地問：“什麽到此為止？”

“太師稍安勿躁。”李達很是無奈地解釋道：“這個決定也是兩個時辰前，太傅大人臨時做出的。因為東宮要在雨花臺謀反的機泄了，太傅大人考慮以大局為重，才這麽做的。”

“機泄？”季青雲神驚變，兀自冷笑了一聲：“本太師在雨花臺早早安排的人都嚴陣以待著呢！現在你和本太師說機泄！謀反到此為止！？”

當初李執反反複複來勸他投於太子旗下，豪壯誌說得響徹蒼穹，說什麽為民請命，推翻暴.政，如今卻是到此為止了？

李達道：“太師大人莫急，請聽下說完。太傅大人並沒有徹底放棄，而是決定在祭獻亡奴時，聯合臺下的百姓發起抵抗，抵抗用亡奴的開的行為，屆時，太傅大人會持太子之令，金庭挾持君主，將太子曾與諸位東宮擬好的新策呈到君主麵前，要求君主大赦天下，讓黎桑仇人與漠滄風人和平共存，即風人與仇人人人平等，風人無權隨意主宰仇人生死。太傅大人之所以沒有提前將消息傳給太師，也是怕太師會……”

季青雲滿眼可笑地搖了搖頭，“李執是老糊塗了不！漠滄君主是何秉他焉能不知？要一代天殘暴的君主，一朝效仿南靖開明之治？還要達到天下大同？除非鐵樹開花水倒流！”

一語落盡，他當即揮袖而去，“本太師必須要去說服李執！即便此役隻有半希！”

李達眉頭皺得的，旋即回過，冷冷道：“隻怕，已經晚了……”

聞言，他如聽驚雷……

不，還有比這更恐怖的聲音！

季青雲驟然抬起頭，朝南側的天窗去，隻聽得兵戈之聲轟然擊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