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誰——”

聽到靜的藏西阿右，旋即從舫後趕至舫前。

“車老，發生什麽事了？”

聞聲，白餌質問的眼神旋即從老者上移向後——頭箍白條，皮黝黑……

的眼神幾乎呆滯……

販賣煙花的阿左，藏拙下的亡命鬼，消失在長堤上的男子，其兄阿右，藏西院子的主人，還有，車老……

一時間，線索匯聚流，海水般驟然湧的腦海，立刻問向眼前之人：“你到底是誰？”

“老朽是誰，天地浮遊，滄海一粟。”老者繼續撥著紙灰，平靜地說著：“一個時辰之後，什麽也不是了……”

“你才是藏西院子的主人！你是車老？”

四年前那個車老，不是已經被先皇賜死了麽？

白餌下意識地退了半步，有些不可思議。

此時，藏西阿右上前向車老請命：“車老，我現在便將解決了吧！”

聞聲，當即質問：“這一切，這一切都是你們故意的？是你們故意將我引到這艘舫上的？你們為什麽要這麽做！”

藏西阿右銳利的眼神驟然折向，步步近，惻地說：“要怪就怪你自己！那日你就不該在藏西院子撿那顆福珠，你若不撿，那麽，方才那些事自然便不會發生，你也不會出現在這艘舫上！”

正思忖，灰蒙蒙的天空中忽然出現一把鋥亮的鋼刀，將淒惘的眸再度點亮！

繃著一隨著會斷的心弦，致命的腳步一退再退，隻聽得耳畔浪花擊船舫的聲音，似滾滾驚雷，不斷出死亡的哀嚎！

“你們以為殺了我便能毀掉整個雨花臺麽？在我被你們引向秦淮河畔之前，我早已將‘天降祥瑞’的告訴了其他人！此時此刻，隻會有越來越多人，阻止你們的計劃！”

“他們所做的，到頭來隻會是一場空！那一千顆福珠裏麵，本就沒有一顆是真正會炸的，我們布下那些福珠，隻不過是為了引你上鉤！”藏西阿右冷笑道：“而今，最後的患除掉了，接下來，這一個時辰漫長的等待，才能舒坦些！”

大費周章，隻是因為誤撿了一顆珠子？

眉頭毫不皺，凜然迎上那刀：“那又如何！今日，雨花臺，你們注定毀不掉！”

“死吧！”

“慢著——”

車老忽然喚住了藏西阿右，他揚了揚手，示意藏西阿右暫且退下。

聽此，警告的眼神一如淩厲的刀，在麵前一掃而過，藏西阿右收了刀舫去了。

“老朽不殺你，並不是畏懼你說的。老朽等這場‘天降祥瑞’等了這麽多年，如今隻剩一個時辰了便能如願了，你既與老朽在這最後關頭遇上，那便坐下來，陪老朽一起看這場‘天降祥瑞’吧！”

他慢慢撥著前的紙灰，金的火星在他的眼前起起落落。

聽著他淡淡的語氣，明顯可以得出，對他們來說，今日，雨花臺毀，是必然的，是不可阻的！

雖然僥幸從鋼刀下活了下來，但此刻的白餌，心中的擔心卻是越來越多，不敢想象，眼前這個人，便是四年前牽一城生死的車老，更不敢想象，他與黎桑太子在雨花臺究竟布下了什麽樣的陷阱。

無形之中，仿佛有一長長的引線，從秦淮河畔的這頭，一直通向雨花臺的那頭，而毋庸置疑的是，這引線已經開始在燃燒！

開始坐下來，靜靜看著，看著那些迷離的星火在這片朦朧的霧裏四散紛飛……

“細寶兒啊，這些年，你一個人，在下麵過得好不好啊？”車老語調遲遲，自言自語地念叨著，兩眼漸漸被煙熏得通紅。

他低了低頭，拭了拭眼角的淚，又止不住地自怨自艾起來：“嗬，阿爺真是老糊塗了，你一個人在那森森的下麵，怎麽可能過得好……你一定特怨阿爺吧！都是阿爺害了你，都是阿爺……”

不知為何，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原本的心卻變得跟石頭一樣，許是這初晨的河麵太過寒冷，一雙清澈的眼眸也跟那船板一樣，結上了一層薄薄的冰。

索歪下頭，從車老手中信手扯過一把紙錢，一張接著一張送到那火堆裏，臉上沒有任何表。

車老驟然抬起頭，眼裏閃過一困頓，喊道：“你這是為何？快停下來，細寶兒生前也有妻室，你一子無緣無故替他燒紙錢，是對他亡靈的大不敬！快停下來！”

“您誤會了！”照燒不誤，冷漠地說出：“我可不是替你家孩子燒，我是替雨花臺的父老鄉親們燒！他們雖然還沒死，不過也快了！我提早燒，這樣，他們一到地裏頭就有錢花！來年啊，我若是還有命在，我還給他們燒！”

“你……”車老蒼目一寒，有些無語了。

一陣狂風忽然刮來，將紙錢刮得遍地都是。

煙塵乍起，縷縷，七八糟，將船頭搞得烏煙瘴氣。

就這般，兩個人差點嗆了個半死……

見車老還在顧及飄飛的紙錢，一旁邊嗆邊涼快道：“今日是你家細寶兒的忌日，來年今日，便是上百個孩子的忌日，都是做父母的，你怎麽就這麽狠呢？看來傳言不假，你真得了癔癥，且是會吃人的癔癥！”

“你說什麽！”被白餌說得有些惱怒，車老老眼圓睜，驟然盯向。

“你若不是得了吃人的癔癥，又怎會屢屢做出毀城的事！”白餌掩著麵，肆無忌憚地說道：“四年前毀城失敗，如今又聯合太子故技重施，不是因為癔癥還能因為什麽？”

“你怎知四年前毀城的事？你莫不是府之？”車老忽然嚴肅地問。

“我才不是什麽府之！但四年前的事，我卻是了如指掌！”白餌解釋道。

他以為再也不會有人知道四年前的事，不曾想，原來當年的事，一民間子也知道。

白餌一邊佯裝驅煙，一邊暗暗瞥眼，隻見車老目忽而凝重，儼然一副心思沉沉的樣子，齒微，但可以聽見。“事本就不是你聽到的那樣……”

不歎道：“事到底是怎樣還重要麽？反正還有不到半個時辰，那些知道或是不知道的人都會死，不過，在他們記憶深，他們永遠都記得這麽一件事，四年前，黎桑鉉年，上元燈會，有個喚作車老的人，因為癔癥發作毀了上元燈會，四年後，黎桑篦玉年，同樣的事再度發生！不僅如此，在多年後，那些幸存下來的人，都將無比的恨你。”

“事到底是怎樣當然重要！”車老激地說出，語調越來越沉重：“他們要記住的，不該是毀城之事！他們要恨的，也不該是老朽！”

“不恨你恨誰？難不恨風人，恨黎桑太子麽？你殺了這麽多人，還想拿別人作幌不？”

白餌恨恨地說罷，將頭扭到天邊，不再視車老一眼。

該恨誰？

一片泛黃的紙錢，躺於船頭，微微了，恍惚之間，因著悠然飄過的寒風，斜斜地飛上了沉沉的天空……

他蒼老的眼神隨之抬起，隻見那紙錢越飛越遠，漸漸飛出了他幽邃的視線……

一雙爬滿老繭的手，慢慢夠到地麵，將掉在地上的紙錢拾起……

紙錢停在手心良久，直到豆大的眼淚重重地砸落其上，紙錢不堪其重，最後了火盆之中。

頂在他頭上的，是一個簡陋的靈堂。

可就在這片簡陋之中，卻擺在一尊上好的棺材。

“車老，你可想好了？”

一個著蟒袍的男子慢慢走進靈堂，停在了他的邊。

“一旦選擇以這樣的方式活下來，以後便隻能待在下麵那個不見天日的地方，而外麵的人都將隻記得，黎桑鉉年，四月十三日，車老，從此躺在了藏西院子由君主賜的棺木裏頭！”

“君主昏庸無道，黎桑氣數將盡，殿下心有乾坤，他日一奪江山，救萬民於水火，築一個真正的盛世，如此，我兒才能得一個公道，我兒死得才不失意義。而老朽隻有活著，才能親眼見到這一天。老朽要替我兒活著，替他看著這一天，慢慢到來……”

他手捧靈牌，一遍遍看著靈牌上雕刻的字跡，久久不能釋懷……

犬子傅細寶之靈位，喪於黎桑鉉年，元月一日

夜深，一殘月掛於樹梢，好似一匹白練。

他蹣跚著步子緩緩走出靈堂，孤零零地坐在死寂的藏西院子裏，任由思緒一點點牽回四個多月前……

一道強劃過天際，仿佛要把天空撕裂開來，冬雷震震，擾得人心神不寧。

犬子傅細寶任秦淮鄉平縣縣令已有一年有餘，三個月前，他從鄰縣趕來省親，雖有諸多不放心，但因期滿不得不在今日離開。

他尋思著回府後他父子二人告了別再走，不曾想，已是傍晚時分，仍不見兒歸。

他守於府，幾次遣衙役去打探，奈何衙役也是有去無回。

誰曾想，等衙役歸來之時，帶回來的，卻是一個驚天噩耗。

“啟稟老爺！大事不好了！方才有村民在沙坪草場附近，發現了縣令的首！”

一切悲劇，皆從這裏開始。

他頂著潑天的大雨，泫然奔赴沙坪草場，再見到細寶兒時，那個原本秀氣的年早已浸在了一片泊之中，上大大小小的口子約莫十，顯然是被若幹人合夥捅死的。

當他猛地將細寶兒冰冷僵的子攬進懷裏之時，他依稀聽見一個無力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著，“阿爺，孩兒…盡力了……”

淒風苦雨之中，不曾想，他一白發人倒送了黑發人，直教他聲聲哭喪，肝腸寸斷！

他起手將細寶兒疲憊的眼睛輕輕掩上，一對蒼目在雨中慢慢睜開，十八年如一日，語重心長。

“細胞兒！你安心去吧！你沒有做完的事，阿爺替你去做！那些人欠你的，遲早有一天，阿爺要他們債償！”

[追書指南1.]

寅初3：00——歌出發至雨花臺（第一批）

卯初5：00——漠滄皇室及百出發至雨花臺（第二批）

卯正6：00——亡奴出發至雨花臺（第三批）

辰正8：00——大典伊始

ps1:容裏麵其實有提到，在此係統梳理一下

ps2:雨花臺沒炸，我快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