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顧緋忽然閉上眼，聶遠的眸中閃過疑。

顧緋的敗局已定，不論拿出什麼招式與法寶，都改變不了二人實力懸殊的事實。在此刻閉眼，究竟是放棄抵抗，還是有詐？

張的戰局中，不容聶遠多想，他將所有的劍意凝于頂端，勢必要以這一擊，取了顧緋命。

從前十余年相伴，就當一場夢，死在自己劍下，也算是他心中最完的結局了……

忽地，聶遠聽見了一聲龍嘯。

似越千年的亙古之聲，又如打破黑暗的黎明之樂。

面前的睜開了眼。

眸流轉，燦若繁星。

最引人注目的，是手中長劍——

藍喧天，片片龍鱗分明，使天地黯然失。

黑龍巨大的影，逐漸在空氣中形。

浩大的藍氣勢人，聲聲龍嘹亮不絕。

月黯然失，似乎尚不及它的鱗片明亮。濃郁如墨的天空，也在幽藍寒冰的反下亮如白晝。

赤紅的龍眼微微一抬，仿佛蕓蕓眾生，皆是滄海一粟。

遠的魏無絕與顧臨停止了打斗，紛紛向那龐然大。

二人皆形狼狽，顧臨的肩膀挨了一劍，鮮未止，魏無絕的口則被顧臨重擊，忍不住吐出一口鮮。

然而，半個大乘修士之間的較量，遠不如龍威來得震撼。

哪怕只是劍意所化，卻也氣勢不減。

黑龍站在顧緋前，輕抬龍爪，聶遠的全力一擊，便輕飄飄地打在龍爪之上，連影子都不曾留下。

又是一聲響亮的龍。

颶風驟起，竟將聶遠的掀起，用力一甩！

聶遠驀地滾出老遠，差點握不住手中寶劍，只覺得五臟六腑都在翻騰。

是黑龍……是那只黑龍……

千年前，那只被他筋骨的黑龍，又回來了……

黑龍龍尾一卷，尾尖纏上顧緋的腰肢，將放在了龍頭之上。

顧緋好奇地了龐大的龍角。

黑龍低吼一聲，似乎有些不自在。

瞬間又從威猛的龍變了小狗狗。

顧緋樂不可支，“你怎麼當了龍還這麼害？”

黑龍的尾尖迅速蜷起來，龍角也微微一，似乎不敢與顧緋對視。

它起脊背，收斂龍翼，一步一步走向了聶遠。

龍眸是寶石般的赤紅與。

那一瞬間，聶遠好似回到了千年前，第一次見到黑龍的那一天。

如此強大，也如此充滿生機。

可他是玄圣仙尊，是仙界第一人，豈能允許這樣的威脅存在？

若不能被他馴服，為他所用，那就不必留在這世上了。

于是他召集眾多強大的修士，給了黑龍致命一擊。

卻還是低估了黑龍想要獲得自由的執念。

龐大的龍爪出現在眼前，黑龍的雙瞳靜靜地注視著他。

只此一眼，聶遠便知曉，他不是黑龍的對手。

過去，是以修士們的犧牲為代價，耗盡了黑龍的生氣，這才給了他可乘之機。

可眼下，漫漫靈墟，無人會對他出援手。

聶遠諷笑一聲，充滿恨意的眸子落在顧緋上：“若不是讓你搶了龍骨劍……”他何故落到這般局面？

顧緋卻笑起來：“你以為，若是沒有我，你就能得到阿辭嗎？”

在原著中，聶遠靠著轉世的偽裝欺騙蒼辭，然而份暴之后，蒼辭立刻黑化，走上了反派的道路，寧死也不向他屈服。

他注定無法得到龍骨劍。

他與蒼辭之間，是不論換了多種份、走過多回，也無法磨滅的深仇大恨。

顧緋這一次的任務，反派陣營與主角陣營，只能存活一方，要想力挽狂瀾，非殺死男主無法收場。

作為配，沒有殺死男主的權限，但蒼辭卻可以。

不需要自己手，世間最鋒利、最強大的武，已然被握在掌心。

顧緋給予蒼辭的，聶遠窮極一生，也無法做到。

這只孤寂千年，只一人游走世間的單純劍靈，最的，也不過是一個人的信任、依賴與陪伴罷了。

無所保留，平等相待。

這讓顧緋想到了自己。

他們九尾狐族，與黑龍何其相似，同樣是生而不凡，為世間爭搶。

聶遠似乎明白了什麼，他大笑出聲，再次舉起寶劍：“神若不能為修士所用，豈有存在的意義？黑龍——”

龍嘯震天，聶遠手中寶劍一寸寸斷裂，強大的反噬席卷而來，本就沒有恢復的再次到傷害，七竅皆被鮮覆蓋。

修為一點點從里流逝，沒了強大的修為護，上空的魔氣爭先恐后地鉆他的傷口，聶遠的皮頓時變得烏青。

他的臉崩潰極了——魔氣會發生什麼，他再清楚不過。

黑龍的后，卷起滔天巨浪。

巨浪掀翻了萬仙廟，吞噬了黃沙，也淹沒了連一聲慘都來不及發出的聶遠。

千年過后，沒有了種種機遇與神劍的加持，他再也不是黑龍的對手。

“哐當”一聲，魏無絕的劍被挑飛幾步開外。

顧臨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聲音冷淡：“聶遠已死，魏無絕，認輸吧。”

魏無絕怔了片刻，隨后大笑出聲。

死了啊……

或許，從譚月盈消失、顧臨父前往靈墟開始，他早該料到這個結局。

又或者，再往前推。倘若顧緋死在那境之中……再如何，都不會落到這般境地。

“是啊，”他喃喃道，“我輸了。”

他忽然重重地咳嗽起來，拖著殘破不堪的，將本命劍重新握在手中。

顧臨問：“后悔嗎？”

魏無絕大笑：“王敗寇，本就是歷史必然。我既走上你的對立面，便早就做好了今日的準備。不過是你死，或是我亡，我不悔！”

寒一閃，手起劍落，他選擇了自刎。

魏無絕踩著鮮坐上宗主之位，對他人從不心慈手，對自己亦然。

他的尸以眼可見的速度腐爛，那些繼承而來的修為迅速魔化，蠶食他的皮。

顧臨凝視著他的尸，久久不曾言語。

掌心凝起火焰，他用一把火，將尸燒得干干凈凈。

遠，黑龍馱著顧緋，朝上空的裂痕飛去。

顧緋看著手中的龍骨劍，若有所思：“阿辭，我該怎麼做？”

黑龍低一聲，龍尾高高抬起，似一柄長劍，忽而凌厲地朝著上空的黑一甩。

用劍……填上裂痕嗎？

顧緋握住長劍，重新注自己的靈力。

在黑龍停在半空中的那一剎那，用力將劍擲出。

龍骨劍騰空而起，化作一節脊骨的模樣，不斷擴大，直至將黑完全遮蓋，不見一魔氣。

周圍的溫度驟然下降，藍自黑中心散發出來，忽而迅速向四周擴展，目所及之，皆被寒冰所覆蓋。

一劍霜寒十四州。

整片天空，都了凝結的霜雪。

浪淹沒黃沙，稀釋了河流的。黑霧逐漸散去，月緩緩降落，魔氣也退至結界以外。

“咔嚓咔嚓”的解凍聲傳來。

霜雪融化，冰河解凍，明的日傾灑而下。

塵封已久的靈墟，終于迎來了第一次日出。

尾尖重新纏上顧緋，將輕緩地放在地面上。黑龍匍匐著，用龍角輕輕蹭了蹭的臉。

它的逐漸化作虛影。

龐然大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襲黑的蒼辭。

“劍沒了，”他的聲音似乎有點委屈，“主人，我沒有宿了……”

黑龍大仇得報，龍骨劍完了它的使命，可蒼辭仍是一抹神識、一縷孤魂。

見顧緋朝他出手，蒼辭下意識牽住，將攬進懷中。

他抱著，似乎擁住了他的全世界。

顧緋摟住他的脖子，在他上落下一吻。

“那就跟我回家。”

龍與劍各有背負，但阿辭，只屬于。

*

“一劍霜寒十四州”出自唐代貫休《獻錢尚父》。

新世界預告：

漆黑的手臺前，一白大褂的男人挽起袖口，金邊眼鏡反冷。

他著的臉，嗓音低沉：

“你是我最完的作品。”

“也只屬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