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攬不得不扭頭看,訕訕一笑,用眼神說:瞧,我賺了一件昂貴披風,給你省錢了。
馮嘉真要被氣死,這家伙學聰明了,知道這種場合不會多言,掐一把對他來說也跟撓似的。
好得很,治不了你了是吧?
馮嘉磨了磨牙,當即就想再手,往他要害之狠狠一抓。
又料不準他的反應,不敢輕舉妄。
看向上首的徐宗獻,他一言不發,好在臉上也沒有什麼不悅的表。
馮嘉開口打破沉默:“不知督公召見我們,究竟有何吩咐?”
徐宗獻這才道:“先是要謝兩位對犬子的救命之恩。”
李似修聽到這犬子二字,攏了攏眉,不懂父親明面上挑破是想做什麼。
馮嘉道:“督公不是已經送過謝禮了?”
看向徐宗獻背后沉默不語的駱清流,點明自己說的是“濟河龍影”一事。
徐宗獻微微搖頭:“我原本想給的更多。”
駱清流上前半步,躬道:“是屬下的錯,屬下跟錯了方向,誤會了葉適舟一伙人為叛黨,本以為可以送謝千戶一樁大功勞,最后竟只是為民除害了一條怪魚。”
馮嘉的視線始終落在駱清流上沒收回去,發現他與平時相時的儀態已是截然不同。
進退有據,言辭妥當,一看便是宮里、名利場上的老江湖了。
徐宗獻接下來的話,將的思緒拉扯回來:“我聽清流說,他本懷疑葉適舟等人都是同盟會的叛黨,謝夫人卻告訴他,同盟會并非叛黨,且早已解散多年,駙馬傅珉手底下的同盟會,只是打著同盟會的旗號罷了?”
馮嘉應下來:“是。”
等著徐宗獻問是如何知道的,他卻沒問:“說起來,我一直知道朝中有這樣一幫唯利是圖的蛀蟲存在,我瞄準的方向,是戶部薛尚書和閣賀閣老。”
馮嘉眉頭皺起,戶部薛尚書屬于新起的文勢力。
新文,指的是祖上不是宦貴族,比如薛尚書,家中是徽州籍的大商人。
他兒子薛綻已經和賀閣老的孫訂了親,年底就會完婚。
而賀閣老年事已高,即將致仕,他一退,閣將會空出來一個位置。
閣的極有可能就是薛尚書。
徐宗獻盯著他們,可能是想找機會將薛尚書踢出局,讓給李似修。
以馮嘉看過的那些折子,李似修絕對有能力閣,但他還是太年輕,聲與功績本沒有攢夠,至要在帝師之位穩上幾年才行。
徐宗獻又道:“這駙馬傅珉,我從未懷疑過。倒不是他閑人一個,在京城從不顯山水,偽裝的太好。”
馮嘉接話:“那是……?”
徐宗獻道:“我與他從前在一個書院里讀過書。”
馮嘉凝眸:“盛景書院?”
馮孝安才告訴過,徐宗獻會遭宮刑,正是因為盛景書院當年那樁莫須有的慘案。
徐宗獻笑道:“你的消息果然很靈通,是你父親告訴你的?他可真是個了不得的人,超乎我的想象。你之所以知道同盟會那麼多事,當年名噪一時的千秋同盟會,你父親也有份吧?如今看來,應該還有沈指揮使和即將升任兵部尚書的廖侍郎,以及……”
話音落下,正盯著李似修額頭冒汗的謝攬倏地轉頭,戒備的朝上首過去。
“謝千戶莫慌,那都是多年前的老黃歷了,對他們早已無礙,算不得什麼。”徐宗獻指了下李似修,“我這才是。”
李似修低頭喝茶,熱的心浮氣躁,特意等茶涼了才喝。
他看出來了,父親是準備和馮嘉做筆易。
此言不準確,是通過馮嘉和父親馮孝安,以及馮孝安背后的勢力做易。
馮嘉也有了些察覺,當做不知:“家父并沒有您以為的那麼了不得,至他不知道駙馬爺也曾讀過盛景書院,與您有著同窗誼。”
“當年得很,我們這些寒門子弟的過往微不足道,查不出來十分正常。何況我與傅珉并沒有幾分同窗誼,幾乎不曾說過話,我宮之后,也和他沒有任何集。”
徐宗獻回憶道,“我之所以記得他,是當年山長遭迫害之時,他與我一樣,也不曾寫下污蔑山長的言論,我們關在了一。他原本也會被置,是公主救下了他,還將他曾就讀書院的記錄抹去。沒多久,他被選為了駙馬。雖逃過了一劫,但也從此告別了仕途。”
馮嘉心道原來如此。
似乎是嫌熱,徐宗獻換了個坐姿,原本攏在袖筒里的手也了出來,搭在了矮幾上:“說句犯上之言,在大魏做駙馬爺,有時候還不如我們這些做宦的。”
這個觀點馮嘉贊同,傅珉起初不畏強權,不向閹黨低頭,應也是個心懷抱負之人,那他當駙馬真不如做宦。
畢竟大魏的宦,手中握著的都是足以影響國運的實權。
徐宗獻手指點著桌面,目有些沉:“那我再告訴你一件事,戶部薛尚書從前也是我們書院的學生。但當年山長出事,他是順從的一方,寫下滿紙污蔑之言,討了逆賊歡心。第二年考了個二甲第四,了翰林院,蟄伏多年,隨后一路高升,勢力盤錯節。當我大權在握時,已經不能輕易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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