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給哥哥生了個兒？”顧予曦表看起來難以置信，尾音卻抖得厲害。

沈知懿皺了皺眉，大半年沒聽到在自己耳邊喊‘哥哥’，一時還有點不適應。

“不是我給他生了個兒，兒是我自己生的，與裴鬆鶴沒關係！”淡淡解釋道。

顧予曦聞言，似乎想到了什麽，雙眸微瞇，“我之前給你發過語音信息，你為什麽不回？”

“你給我發過語音嗎？”有些意外，但也到了顧予曦的不安好心，婉拒道，“對不住，我換號了，接收不到任何人的消息。”

“沒關係，我現在放給你聽！”

顧予曦仍不死心，拿出自己的手機，點開一段錄音文件，遞到的耳邊。

同時按下了播放鍵，一男一的對話聲從話筒中清晰地傳來……

“哥哥，如果你喜歡小孩子的話，我也可以給你生啊！”

“我不喜歡小孩子！”

“哥哥你是不是被威脅了？用孩子威脅你跟結婚對嗎？”

“沒錯。”

……

隨著音頻逐漸播放至末尾，沈知懿角的冷意愈發明顯。

那是裴鬆鶴的嗓音，與他同床共枕四載，怎會聽不出來。

另一個聲如此矯造作，自然是顧予曦了。

顧予曦見神莫辨，心裏暗暗竊喜，譏誚道，“你都聽見了吧？哥哥他親口說過，他不喜歡小孩子，所以你別再妄想著利用孩子嫁給他了！”

沈知懿烏黑的眼瞳中毫無波瀾，聲調卻帶著幾輕嘲，“你覺得我會相信嗎？”

顧予曦眨了眨眼睫。

那段錄音中的原聲的確出自裴鬆鶴，這做不得假。

但沈知懿能夠聽出裏麵有剪輯過的白噪音。

已不再是那個因為一丁點兒刺激，便會敏多疑的沈知懿了。

或許是裴鬆鶴的那句‘我你’給足了底氣，再次麵對顧予曦的挑釁時，不僅沒有替的自卑，反而覺得顧予曦才是最為可笑的人。

抬首與對視，那雙秋水般沉寂的眼眸是靜的，可裏麵深含著鋒銳的，令顧予曦不有些膽怯。

“顧予曦，都已經過去半年了，你怎麽還鑽在牛角尖裏出不來呢？不是你的，終究都不是你的。哪怕是從我手中奪走，也變不你的！”

沈知懿不疾不徐地說著，音調裏淬著冷意。

顧予曦一向直的脊背頹然下去，心涼了半截。

知道了……

知道自己冒充玫瑰園裏那個小孩的事了！

也是，裴鬆鶴都知道，又怎會不知道呢？

一朝一夕間，從替變了正主，而自己則從高高在上的白月，變了泥沼中的餘汙。

沈知懿無視複雜的神，上前一步，在耳邊低聲歎了句，“記得讓你的好朋友宋暖小心一點，沒幾天好日子過了！”

說完，揚長而去，留下錯愕的顧予曦呆滯在原地。

-

回到公寓樓下，天已暮。

路燈接連亮起，襯著半明半昧的夜，裴鬆鶴那輛庫裏南的車燈在黑暗中格外顯眼。

沈知懿過車窗，依稀看到駕駛室有個人影。

急著回去照看兒，一眼掠過，便徑直上樓。

鑰匙擰鎖芯，大門打開。

薑枳正站在客廳中，抱著小初見一顛一顛的哄，小初見眉眼含笑，並沒有哭鬧。

沈知懿鬆了口氣，把寶寶從他懷中接過來，淡淡笑道，“今天真是辛苦你了，晚上我請你吃飯。”

薑枳俊出爽朗幹淨的笑意，“小初見很乖，我做題的時候一直在睡覺，談不上辛苦。”

沈知懿訂了一份蟹砂鍋粥，還有幾籠廣式茶點，留薑枳在家中簡單吃了個晚飯。

這間公寓的餐廳恰好位於窗前，偏頭便能看到樓底下那個小而的花園。

薑枳吃著蝦餃，頭卻不停往窗外探去。

隻因庫裏南的大燈還亮著，他知道這是裴鬆鶴的車……

“沈姐姐，這輛車已經停在樓下很久了，裴叔叔他既不上來，也不開走，是準備留在車裏過夜嗎？”

沈知懿拿筷子的手背拄著下，朝樓下瞥了那麽一眼，漫不經心道，“零下二十度他都能在車裏過夜，現在又算得了什麽！如果他想上樓，肯定早都上來了，誰也攔不住他。”

零下二十度！

薑枳不由打了個寒，突然發覺，溫嫻靜的沈姐姐其實也可怕的……

樓下。

裴鬆鶴姿慵懶地靠坐在駕駛位上，昏黃的燈映照出他流暢的下頜線，弧度過分朗。

那雙深邃的眸子瞬也不瞬地盯著十二樓那扇半掩的玻璃窗。

從他的角度，可以看到沈知懿和薑枳兩人對坐吃晚飯的溫馨場景，一切都是那麽歲月靜好。

沈知懿還沒回來時，他便看到薑枳抱著他的兒在客廳裏走來走去，哄得小初見綻出笑。

不知為何，薑枳就像一刺，得他眼窩也疼，心窩也疼。

幾次忍住想要衝上樓去的衝，包括心間的苦與酸，都被他按捺下來。

他在樓下等了許久，直到薑枳回了自己房間，客廳熄了燈，他才把車開走。

沈知懿莫名發現，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隻要薑枳來到家中做客，窗下總是會停過來一輛大塊頭的庫裏南。

等薑枳回到自己家裏，那輛庫裏南又會悄無聲息的開走。

幾冷笑，心想裴鬆鶴這是在監視自己有沒有紅杏出牆？

可現在連他的人都不算，跟誰在一起又何須他來過問！

不過裴鬆鶴倒是很能忍，每次都隻待在車裏，除了借故看兒，從未上樓。

便假裝樓下那輛庫裏南不存在，走過路過連個招呼也不打。

這種況一直維持到周六那天晚上……

小初見可能白日裏睡得太多，到了夜間依舊十分神。

薑枳放假在家也了無困意，與一同拿玩逗弄著小初見，都忘記了時間。

午夜十二點的秒針剛過，門鈴便劇烈響起。

沈知懿懶散地起去開門，路過鍾表前才發覺已經這麽晚了。

走廊外，裴鬆鶴黑的呢子大與夜融為一，墨鬱眼底有明顯的怒意翻湧。

視線向後的薑枳，聲音如切冰碎玉，“薑枳，們母需要休息，請你立刻離開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