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意迷中找回理智，借著秋千的力向後開，足尖停在他一步之外。

“我要回去。”

裴鬆鶴眼底的念驟冷，凝結一層淺淺的浮冰，不聲打量著，似在等一個合理的解釋。

“翡翠洋館門口被安了攝像頭，裴南屏如果查看監控，發現我徹夜未歸……”期期艾艾的聲調裏含著一抹仇怨。

裴鬆鶴嚨裏泄出毫無緒的低笑，“你那未來老公公看得夠的啊！”

“老婆婆更。”沈知懿音調滿含譏諷，“上周竟然一大早來到翡翠洋館去查我和裴延澈的房，看到我們沒有睡在一張床上，臉都氣綠了！”

裴鬆鶴退後了兩步，為讓出路來，神不辨喜怒，“去吧，我讓老趙送你。”

怯怯地從秋千上站起來，任誰被打斷這種風月事，心底都會不痛快，裴鬆鶴沒有對發火，已是縱容。

經過裴鬆鶴側時，他正用修長的拇指撬開打火機的蓋子，點燃邊的那香煙。

冰砌玉琢的側臉，染上了人間煙火。

忍不住傾在他臉頰了個香。

似討好，也似不自。

裴鬆鶴先是微怔，繼而被這登徒子一般的舉逗笑。

長指間明明滅滅，沉聲道，“你要是舍不得走，就留下來陪我，明天等著裴南屏和白晴上門捉。”

“我這就走！”快速躍出臥室的門，還不忘朝他揮了揮手，仿佛瞬間變回心未定的，平添幾分俏皮。

這讓裴鬆鶴不想到兩人第一次相遇時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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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前，西藏林周縣。

一輛頂配悍馬晃晃悠悠行駛在泥土路上，遠是連綿無際的唐古拉山，白茫茫的雪原與冰川了視覺裏的主調。

天洗碧，五彩經幡飄在懸崖峭壁上，堆在道路兩邊的瑪尼石了他們最好的地標。

這段天險路麵經常結冰，轉彎又非常狹窄，不慎便會墜峽穀中的河水裏。

裴鬆鶴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搭在窗邊，冷峻麵容裏著幾分慵懶，“你把我拉到這鬼地方來，讓我給你開車，自己反倒睡得昏天黑地，你還是個人嗎？”

陳墨沒骨頭般的倚在副駕座位上，眸微微染著，清冽的嗓音夾雜著剛睡醒時的沙啞，“缺氧，人容易犯困，再說我這不是醒了嗎。”

悍馬的速度逐漸慢下來，前方幾輛大卡車擋住了他們的去路，裴鬆鶴眉心微蹙，將車停到了一個相對安全的路邊。

“怎麽了？”陳墨把椅背調回原位，朝車窗外看去。

“泥石流，堵了，估計沒個把小時通不了。”裴鬆鶴淡淡開口，略顯疲憊的靠進座位裏閉目養神。

陳墨低罵了句，拿出手機查看時間，“什麽鳥不拉屎的破地，回去我就把姓錢那孫子給宰了！騙老子說這地方可以考察開連鎖高檔民宿，我要是真給他投了那三千萬我就是京城第一號大傻蛋！”

裴鬆鶴不置可否，脖子靠在頸枕上，下頜微仰。

烈從車窗裏，為他棱角分明的廓籠上一層溶，寧靜得宛如寺廟裏慈眉閉目的臥佛。

“這什麽鬼地方，怎麽連信號都沒有啊？”陳墨拿著手機在車廂四角晃，把裴鬆鶴的墨鏡從格子裏掉下來。

他手接住，眉眼不抬，漠然道，“這附近都是無人區，深山峽穀裏，誰給你建信號塔。”

陳墨徹底無奈。

那時候手機已告別塞班時代，ios走尋常百姓家，可惜智能機失去信號等同於廢鐵，裏麵連個俄羅斯方塊都沒有。

半晌後，裴鬆鶴聽到耳旁傳開安全卡扣開啟的輕響，他倏然睜眼，詢問道，“你去哪？”

“找地兒放水，尿都讓你給顛出來了。”陳墨大步從悍馬上邁下，修長清瘦的背影如一風中搖曳的玉竹，一頭紮進遠的樹林中。

裴鬆鶴連開六個小時的車，也著實有些坐不住，拉開車門下去煙。

那時候自駕遊還不是很方便，林周縣又不屬於藏南、藏北大環線上的景點。

這條路上車輛不多，被搶險車攔在這裏的隻有他一輛。

他背靠車門隨意支著長，指間夾著一還未點著的煙。

打火時，瞥見離他們不遠還停著一輛小型田，車牌標著藏A。

非越野車很有外地司機敢在這種天險路段行駛，能把最普通的轎車開到這裏來的，隻有本地司機。

霍然，一個穿著暗紅衝鋒的漢族生從那輛田車的副駕跳了下來。

在強烈的紫外線源照耀下，皮白皙勝雪，致而昳麗的五還約帶著些稚氣未的痕跡，看上去也就十七八歲的模樣。

眉眼間似乎凝著一倔強的戾氣，登山包反背在前，角抿。

接著，駕駛位的車門拉開，一個漢人模樣的中年男人從裏麵走出，快步繞到車後。

回頭看到那生仍站在路邊，滿臉的不耐，招呼道，“小姑娘你還站著幹嘛啊，快過來幫忙推車！”

裴鬆鶴瞇起眸子深吸了口煙，方才看清那輛田的後車陷進了泥坑中。

碼力不足，隻能靠人力來推。

生咬著下，但還是把雙肩包背到後麵，與那位司機大哥一起用力推車，小臉都漲了紅，恐怕吃的勁兒都使了出來。

好在轎車比較輕，在兩人推下，車總算從泥坑裏轉了出來。

“這條路太破爛了，沒有司機願意來的，早知道你要來這個地方，多錢我也不會接這個單子。”司機罵罵咧咧的啐了一口。

生低垂著眼睫，從始至終沒說過話，去拉車門，卻發現車已經被那司機上了鎖。

“您這是什麽意思？”啟，聲線清澈如溪穀裏流過的泠泠山泉，含著涼意。

“小姑娘，我這車開不了天險路，你至再給我加一千塊錢，否則我調頭回拉薩，這路我走不了！”司機擺出一副無賴臉，斜著眼梢說道。

生擰眉，臉上還泛著未曾褪去的嫣紅，慍怒道，“從拉薩市區到唐古鄉，是您自己跟我報價要一千二的，這破車一路車拋錨了四次，我沒怪您拿這種車來應付我，您還好意思再朝我要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