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錦連忙遞上另一口鍋里盛過來，已經吹到不燙的湯。

鈺兒雙手捧過，「咕咚咕咚」猛喝了幾口。

「慢點慢點，你吃飯向來斯文，今日怎麼會噎著自己？」溫錦輕著兒子的脊背。

鈺兒噎得兩眼泛著淚，「朕……咳，這麼多年，誰遭過這罪？即便是我小時候，您也從來沒有讓我過肚子呀！兒還在長呢！的快！」

「呼……」眾人長鬆了一口氣。

原來不是中毒了，只是噎著了！真是被他嚇死了！

「快盛飯，快快盛飯！」眾人歡呼一聲，端著碗就圍攏在大鍋前。

「來來，讓一讓，讓一讓！」卯兔端著兩個大盆上前。

眾人笑道，「兔哥，我們吃飯用碗，你吃飯用盆啊？」

卯兔哼了一聲。

調侃的人，有些訕訕。

眾人都知道，是溫大爺的人，他們的命是人家救回來的，這飯也是得益於人家，才敢放心大膽的吃，便沒人跟卯兔搶。

都讓先盛。

卯兔盛了一盆菜，一盆湯，獨自一個，端著兩大盆飯食離開。

眾人還以為，要帶走，一家人去帳篷里吃。

沒想到，卯兔卻是把那兩盆飯菜送去了被抓來祭天那些子的帳篷里。

眾人霎時間一靜。

鍋灶旁歡樂的氣氛，一時間被一子難以名狀的氣氛籠罩。

「唉，咱們的日子雖苦，卻還有命活著……們年紀那麼小，卻要拿命祭天……都是可憐人……」

不知哪個兵卒，幽幽地嘆了一聲。

眾人都低著頭，悶不作聲。

一個伙夫不知想起了誰，他悄悄抹了抹淚，把自己的餅子拿出來。

「給你們吃吧，泡在菜湯里吃，更頂。」他把自己的餅子，給了那群子。

子們起初不敢接，驚恐地看著伙夫。

卯兔在一旁笑道，「拿著吃！人生苦短，今天還有命活著，還能吃飽，就當知足快樂！明日……這世道，誰還顧得上明日呀？吃吧吃吧！」

「是啊，咱們這群人，可是在昨天就已經死過一次的人！今天還能活著，這命實在是撿回來的！一起吃個飽飯吧！」伙夫又背過臉，抹了抹淚，憨笑道。

子們這才咽了口唾沫。

們起初如驚的兔子，但見營地里的氣氛，今日不同往昔。

大傢伙兒昨晚一起「死過」，今日竟好像了患難與共的一家人。

們也漸漸放開了膽子，把盆子端到了帳篷外頭，有人拿著破碗，有人就著鍋，大口大口地著飯。

有人吃著吃著就哭了，「我好像這輩子……都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飯！嗚嗚……」

孩子一哭，這邊的兵卒，竟然也跟著掉了眼淚。

這種傷的氣氛，實在有點兒抑。

鈺兒見狀，舉起喝湯的碗，猶如舉著一碗酒，「來，讓我們敬馬哥！跟著馬哥，有命活！有飯吃！」

他年輕，洋溢著激的聲音，立時沖淡了這淡淡的傷。

眾人聞言，立刻舉起手裏的碗，齊齊喊道，「敬馬哥！敬馬哥！」

馬千乘渾一震，面無表地沖大傢伙兒舉了舉碗。

喝了一大口湯……唔，醇厚甜香！比酒更上頭啊！

莫說那小姑娘被香哭了，就是……這輩子都沒喝過這麼香甜的湯！

馬千乘放下碗，立刻向鈺兒看過去。

鈺兒沖眨眨眼，舉了舉碗。

馬千乘不由自主地揚起角……嗯，真不是想笑，但不知為何，角輕飄飄的，總想往上翹。

李副端著一隻大碗，一邊吃，一邊湊到馬千乘邊。

他遠遠地盯著溫錦一家子，低聲音道，「咱們真是了好運！有這麼幾個人，咱們大傢伙兒不但保住了命，往後這一路，估是不愁吃喝了！」

「這幾個人本事不小……有他們在，相信咱們很快就能湊夠人數，可以差了！」

馬千乘斜睨了李副一眼。

微微點頭，喃喃說道，「是啊……很快就可以差了！」

也看向溫錦，溫鈺幾個……糟了，角又想往上翹了……

……

因早飯耽誤了時間，他們拔營啟程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

但不知道是今日的飯食特別管飽，還是因為大家心好……拔營，收拾東西的速度竟然異常地快。

平日裏要半個時辰，到一個時辰才能收拾好的活兒，今日不到半個時辰，大家竟然已經整裝待發了！

馬千乘清了清嗓子，沐浴著耀眼的，朝著嚮往的方向，喊道，「啟程——」

眾人闊步上路。

今日，大家的腳程明顯快過往日。

以前那十來個孩子，走得特別慢，們一邊走還一邊哭哭啼啼。聽得大傢伙兒心煩意。

但今日，太打西邊出來了。

們非但沒哭，竟然還在說說笑笑。

還有個孩子，因為有「殊榮」，被玥兒牽著手，竟然高興地唱起家鄉的謠來。

這調兒，這詞兒，有些兵卒聽著耳……好像自己小時候，也聽阿娘唱過呢？

有些兵卒也跟著哼唱起來。

這支平日裏，戾氣橫生，矛盾不斷地隊伍，今日反倒像是去郊遊的人，歡聲笑語，歌謠不斷。

「唔，我沒看見……但好好吃！」

「溫老爹，這是什麼果子？為什麼我們看不見，卻能吃到呢？」

「溫老爹，能再給我一顆嗎？」

「好甜好甜，止咳生津，好像還能補充力！」

溫錦把芥子口袋裏的紅山果，當小零兒給這些小姑娘們。

這群小姑娘，看起來年紀都不大，大的也不過和鈺兒一般兒大。

最小的，看著還沒玥兒高。

們起初很害怕，但見玥兒開朗又笑，和們當中最小的年紀相仿，同齡人很聊得來。

而且玥兒看起來極為好看，白皙漂亮，一雙眼睛靈非常，如同上好的寶石，麗清澈。偏偏這麼好看的小姑娘，還沒什麼臭脾氣。

不擺架子不氣，眾人見管溫錦「阿爹」，便都跟著，管溫錦「溫老爹」。

溫錦：「……」

行吧，老爹就老爹吧。

蕭昱辰看著溫錦那一言難盡的表，著樂了好幾回！

有了紅山果補充力，這群已經吃了不苦頭的孩子，一路上都沒苦累，反而跑跑跳跳，說說笑笑。

整個隊伍行路的速度，是往日的數倍不止。

「誒？不對吧？」

李副突然皺起眉頭，停下腳步，他環顧四周，又仰頭看了看天，「錯了錯了！快停下！」

正在趕路的眾人，聞言愣住，紛紛看向李副。

「頭兒！錯了啊！」

李副快步跑向馬千乘。

馬千乘知道，他已經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