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姐兒仰起頭，倔強地不眼淚流下，張開最他迷的櫻，聲音冷瑟瑟地道：“皇上適才還說，有沒有都不要。”

“皇上還說，今后護著我，一直寵著我……”諷刺地笑了，一字一頓地道：“言猶在耳，皇上，您食言了。”

您食言了。

幾個字如鈍，狠狠敲在他心上。

趙譽定定的眸忽地有一瞬搖。

也許真的不是？

在肩膀上的手，漸漸失了力道。

福姐兒這才落淚而下，捂住臉道：“皇上不信我，不若放我去吧。是生是死，是好是壞，再不要皇上牽掛。”

趙譽攥了拳，直起背過去挪開兩步。

驀地，他心里一沉。

紫宸宮是他的人，福姐兒再大膽，也不至在他的眼皮子下作小作。

而除了紫宸宮，也并不是哪兒都不曾去。

常常前來探的鄭貴人，經常前去的坤和宮，數次偶遇旁的妃嬪的花園小涼亭，人人都有機出手，也有機會手。

尤其是坤和宮……福姐兒對蘇皇后和那些蘇家人最不設防。蘇煜炆的事福姐兒不肯參與，又私用麝香忤逆了蘇皇后，蘇家想要絕了后患，并不是沒有可能。

蘇家絕不愿意用自己的力量去捧高一個對家族毫無用的人。

而如今正在趙譽的心尖上，若是突然暴斃，趙譽絕不會善罷甘休。最好的法子就是拖延有孕的時間，不能再上一層樓。

其中還有可能摻雜了許多蘇煜炆自己的私心。他如今墻倒眾人推，蘇煜揚卻勢頭正好，高門貴族兄弟鬩墻太常見了……

趙譽慢慢轉回頭，見福姐兒伏在枕上哭得肝腸寸斷。他心中升起濃濃的悔意，走上前來，扶住了福姐兒的肩膀，“福兒。”他輕聲喚的名，低聲下氣地道：“是朕反應過激了，委屈了你。你先別哭，你聽朕說。”

福姐兒搖頭悶聲道：“皇上，福兒想回自己宮里住了……”

趙譽心疼地抿了抿淚的鬢角：“你別哭啊，你聽朕說，孩子遲早會有的，朕不急。不是有孕倒還松了口氣，你還年，產子是很危險的事，你別哭……是朕不好，朕一時了方寸……”

手上稍稍用力，將拖抱起來，坐在床沿上溫地給眼淚。

福姐兒也知見好就收，堂堂天子都低聲下氣地哄了，再鬧下去就是不懂事。

福姐兒著鼻子了把眼睛，啞著嗓子道：“皇上，后宮太沒意思了。”

聽抱怨后宮齷齪，他苦笑了下，手掌在臉上了兩下，“你不喜歡在后宮，待有機會朕帶你下江南。”

這話他隨口說說，也只是隨耳聽一聽，趙譽待睡下了才起步出偏殿。

面上溫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肅穆寒霜。

黃德飛躬上前，聽他令道：“將謹嬪的母孫氏召進宮來服侍。”

聽他又道：“擺駕坤和宮，朕許久未見皇后，倒有一肚子話，不吐不快！”

黃德飛飛速人安排了，早已靜下來的坤和宮被驚，連夜點了滿院燈籠，蘇皇后匆匆穿了宮裝，尚未被從榻上扶起來，趙譽便到了。

福姐兒無從知道這晚趙譽和蘇皇后說過什麼。

在帳中睜開眼睛，下床披了裳，走到南邊窗前手推開菱花窗。曼瑤在前一閃而過，留下一句輕的幾乎聽不清的話。

“娘娘，都理好了。”

三日后，孫嬤嬤進宮。

與前后進宮的，另有蘇家的幾位眷。——蘇皇后病重了。

福姐兒抱恙，這回沒在坤和宮侍疾。趙譽對的很是看重，叮囑顧太醫專心替調養。

七月末，蘇煜揚回京，拖著瘦骨嶙峋的孱弱軀，穿了寬大的袍宮回事。

趙譽在南書房見了他。

蘇煜揚將賬目冊奉上，一筆筆的解釋說明賑災款銀的去向，睿王陪坐在趙譽邊，不時補充兩句，贊蘇煜揚如何心細如塵，如何足智多謀，如何能力出眾。

豫南十八縣賑災況良好，河堤已在睿王和蘇煜揚的監督下得到修繕，災民損失皆有補償，死傷況不重，四竄的流民也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不得不說，蘇煜揚這一仗，打得比先前韻關剿匪更漂亮。

趙譽龍心大悅，不日便下旨晉升蘇煜揚，保留詹事府詹事一職，加封子爵，賜府宅并京郊田產千頃。

睿王去后，趙譽單獨留下了蘇煜揚，在窗前邀其對弈，漫不經心地道：“謹嬪近來子不大好，蘇卿有空，不若去勸勸。”

蘇煜揚才從豫南歸來，直接在衙署換了裳就來面圣，京城發生的許多事他還來不及聽說，愕然看向趙譽道：“謹嬪怎麼了？”

“謹嬪錯吃了東西。”趙譽執黑子，在邊角落下。

蘇煜揚抿了抿，知道趙譽絕不會平白說這樣一句話。

他當即起拜下去：“微臣斗膽，能不能請皇上準予微臣見一見謹嬪？若不方便，問一問謹嬪邊服侍的人也好。”

趙譽淡淡一笑，揚手招來黃興寶：“帶蘇卿去紫宸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