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天過去，一直伴在帝側還是有些辛苦的，靠在椅子上百無聊賴地等著趙譽，忽聞樓下傳來極響亮的賣桂花糕的聲音。

福姐兒在清溪時，隔壁顧淮生的娘親顧大娘做的桂花糕最是好吃了，清溪人家貧寒，紅糖是不常有的，孫嬤嬤將崔管事送來的紅糖分給了顧家，顧大娘就做了桂花糕回報。

最好的便是八九月桂花飄香的季節，年的福姐兒頭上頂著兩只稀稀疏疏的小丸子，穿著孫嬤嬤新給做的淺襖坐在兩家相鄰的墻頭上面。后樹下靠著滿臉不屑不停在譏諷饞的孫乃文。聽了那些難聽話也不在意，一雙大眼睛亮晶晶的盯著顧家不斷冒出煙火的廚房。鼻中好像已經嗅見了那香甜的桂花糕香。

果不其然，顧淮生捧著還冒著熱氣的桂花糕走了出來。步子有點急，知道某個小饞兒必是久候了，笑著踮起腳，把桂花糕送到手里。

福姐兒連吹一吹都顧不上，捧著小碗就將糕點倒口中。

齒間溢滿了甜香，有桂花的清香，紅糖的甜膩，米的糯，邊咀嚼邊怕燙地吸著氣，吞下腹中，眼睛滿足地瞇了起來，張甜甜地笑道：“淮生哥哥，真好吃！”

顧淮生在墻下仰頭看著笑，不時說句“慢點”、“還有呢”之類的話。

其實顧淮生家里并不富裕，能做出來的桂花糕十分有限。平素米糧都難做干飯來吃，多半是摻了野菜和水，做鮮綠的湯粥。福姐兒也是偶然從孫乃文口中得知的，顧大娘每每做了，顧淮生一口也不舍得吃，單只站在墻下瞧吃得心滿意足，就跟著高興起來。

福姐兒伏在窗上朝下。挑著擔子的貨郎一面賣著一面走遠了。

宮里頭也有桂花糕，用料致講究，卻總不是時的味道。福姐兒悵然地嘆了口氣。轉過頭閉合了窗子。

立在樓下的人卻是在瞧見的那刻就怔住了。

喧鬧的長街上，顧淮生一新制的服，石青錦緞，下擺繡了青白二的江牙海水。

頭上帶著黑紗小冠，劍眉微蹙，凝眸著小樓。適才那一瞥如重錘敲在心坎上，整個人怔住了連呼吸都急難起來。

他不會認錯，自己年時就魂牽夢縈思慕著的姑娘。

小小年紀生就一雙帶著五個小渦的胖手，抓著他的角可憐兮兮地哀求他替爬樹摘個果子。

從他垂頭見那雙澄澈閃亮的眼睛之時，就開始不控制地想對好。

一開始是心，舍不得拒絕。后來是欣喜，愿意為效力。

自從隔壁孫家那個萌萌的小妹悄悄褪去了嬰兒，條玲瓏窈窕的，他連盯著瞧都不大敢。

每每靠近，嗅見上的淡淡馨香，心里頭就止不住地胡思想……

還未來得及將心意剖白給知道，就忽地從他的世界消息了。他試圖找尋，最終在崔管事那里知道了的去。

原來佳人本是云上人。

自己生于污泥，如何相配？

他本是該逃開的。

可適才只是瞟見一眼，那顆他以為已經死了心，又開始發痛。

好想再多瞧一眼，哪怕只是聽說句話也好啊！

顧淮生抿了抿，舉步朝臥龍軒走。

趙譽來到此，為不引人注意，并未謝絕賓客。顧淮生在侍從們戒備的目下走到了二樓第二間屋前。

有侍人立在外頭，見顧淮生停住了步子，眉頭一揚，拱手道：“這位大人，有何貴干？”

“我……”顧淮生只說出這一個字，嗓子便啞住了。

如今這般份，拿什麼由頭來見？

別說見不得，就是迎面上，也該假作不識才是。

侍人凝了凝眉，待要再說，那扇房門，忽地從里頭被拉開了。

過那端了冷茶出來的宮人，顧淮生與福姐兒的目在一起。

數月不見，恍如隔世。

福姐兒才要啟喚出那聲再悉不過的“淮生哥哥”，才只發出一個音節，就驟然頓住了話頭。

趙譽后跟著黃興寶，面無表地從走廊那頭走來了。

見顧淮生立在門前，趙譽神未變，只是眸子略沉了沉。

“婉。”

福姐兒秋水橫波的眸子隨著那聲輕喚冷了下去。

顧淮生如遭電擊，立時回轉過在地上跪了。

顯然，他知道來者何人。

他的福兒妹妹，如今就在這人側，已經了份貴重的謹嬪了……

“認識的？”

趙譽擺手制止了黃興寶想要趕走顧淮生的作，屋中牽住福姐兒的手，問。

作者有話要說： 忘定時了，嗚嗚嗚。遲來的短小章。晚上還有一章，九點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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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暖13

福姐兒張了張, 未及出言, 那邊顧淮生已叩首道：“微臣翰林院典簿廳顧誠，數月前殿試之上，曾答圣上三問。”

趙譽半瞇了眼眸朝他看去, 了然道：“你是二甲第六名顧淮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