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嬪依言回眸看去，就見太后宮里的婢后跟著兩個小黃門，手里捧著托盤正朝這邊來。

石橋狹窄，紫嫣瞥見齊嬪鄭常在兩人，便停步避讓開。齊嬪快步走向他們，疑地道：“紫嫣姑姑怎麼到這邊兒來了？”

紫嫣規規矩矩地行了禮，笑道：“太后娘娘聽說蘇貴人子有些不痛快，把老人家庫里的幾樣藥材送過來給蘇貴人補補子。還有幾樣務府新供的胭脂水，本明兒當面賞給幾個主子的，這會兒想奴婢順道兒，就一并捎過來了。”

齊嬪有些詫異：“太后娘娘吩咐的？”

不但不曾責罰，還賞東西下來示好？

這位蘇貴人到底有什麼能耐？

紫嫣笑道：“天不好，適才還落了雨，瞧這云頭低得，多半一會兒要下大雨了，兩位主子還是快快回去吧，免淋雨了涼。奴婢這便送賞去，太后娘娘還等著回話兒呢。”

話說到這份兒上，齊嬪就不好再追問什麼了。只得笑著寒暄兩句就和鄭玉屏走了。

遠遠回眸瞧著紫嫣在春宜軒門口和彩說話，有說有笑的，態度十分和善，心里頭百般困，卻沒人能替解答。

“鄭常在，你說，那蘇家的丫頭到底有多大能耐？太后這些年對蘇皇后都是淡淡的，怎倒如此驕縱起來？”

這話鄭玉屏又如何能答，當即苦一笑：“蘇貴人婉約溫，討人喜歡，這回又是隨太后一道來的，著了風寒，太后關心一二也是尋常事……”

天邊雷聲隆隆，果真大雨就快降下來了。

春日就在一場大雨里結束了。

五月初五，趙譽擺駕南苑，陪太后過端午節。

隨駕而來的多了一個溫崇山。

趙譽的務府由其弟寒山王趙郢主理，溫淑妃之兄景慕侯府世子溫崇山為其副手，專任掖庭采買與闈宴事。

這趟前來，是接太后懿旨，為商議月末福姐兒生辰宴一事。

宮中常例，六品以上妃嬪可擬十二桌宴席，置酒菜一百二十式。新制宮裝四套，其他端瞧各宮如何賞。

福姐兒初進宮，不想太過鋪張引人注目，太后喊來問的意思時，便道：“賤妾原在鄉里并沒有過生辰的習慣，每年不過煮碗長壽面吃了便算過了生辰，如今初進宮，諸事不懂，累皇上和太后憂心，且未有寸功，實不敢奢費太過。”

意思就是隨便擺個酒一起熱鬧熱鬧便罷了。

當著趙譽，太后臉上難得出個笑容，擺手道：“既已進了宮，自然與從前不同。溫崇山已擬了單子，里頭要添要減，你自己瞧著辦。”

轉過頭不再理會福姐兒，與趙譽商量一會兒端午宴的事。

福姐兒在春宜軒正廳里頭瞧了單冊，溫崇山此次為籌備生辰事宜，竟然連宴廳都準備重新漆飾，另有許多本不認識的珍寶擺設，宴席也擬得過為奢華了，甚至許多菜名本不曾聽說過。

福姐兒不知趙譽是如何想的，也猜不太后是抱著什麼心思，一個小小貴人，如此興師眾，真是宮中常例麼？

溫崇山似乎瞧出的擔心，笑著道：“貴人只瞧滿不滿意，有什麼要添要換，只管吩咐一聲。這回宴會，太后的意思是辦的熱鬧些，一來是賀貴人在宮里的第一個生辰，二來也是想借著貴人的生辰宴熱鬧一番。這半年多因旁的一些事，皇上心一直不大好……”

至于趙譽為何心不好，他只提了個話頭，就轉了話音，溫笑道：“貴人不用擔心旁的，有太后幫著把關呢，貴人只依著自己喜好就行。”

福姐兒看上頭那些名目繁復的毯子、簾子、桌布、結繩，雖沒寫得很詳細，但直覺總是有些不安。什麼酒盞杯盤，許多東西都是用后未必就能收回庫里再用的，相當于消耗品，若是花費太多，宮里頭必定會有些聲音傳出來。

福姐兒將單冊合上，緩聲道：“溫小侯爺能不能容我多思量兩日？再給溫小侯爺答話？”

溫崇山笑道：“不敢當，貴人可先琢磨著。微臣這回是隨圣駕來的，明日就得回宮，宮里頭端午宴過后，務府庫房還得重新點數，微臣明日再來請示。”

福姐兒點點頭，彩送了客。

溫崇山剛走，趙譽就到了。

在門前朝行禮的宮人們比了個噓聲手勢，瞧瞧地挑了簾子進來。

福姐兒上穿著適才去凰臺請安穿的杏夏袍，紗質面料半出里頭浮繡彩的蜀錦子。

適才趙譽在凰臺趙譽就忍不住多瞧了幾眼。小姑娘除掉了臃腫繁復的厚裳，穿著極顯線條的夏裝，姿窈窕玲瓏，雖裝飾得淺淡，卻平添了幾抹引人的韻致。

此刻佳人伏在繡榻上頭，咬著手指蹙眉瞧手里的冊子。鞋子才蹬了下去，赤著一雙白細的小腳。

趙譽朝曼瑤打個手勢，曼瑤抿含笑退了下去。

趙譽緩步走近繡榻，兩臂撐在福姐兒側，子伏低，下著的臉頰，微笑道：“瞧什麼呢？”

小姑娘明顯嚇了一跳，子一轉過頭來。

紅就在角過，趙譽呼吸一淺，扣住頭吻了上來。

福姐兒許久才得呼吸，推著趙譽的膛小聲道：“皇上干嘛靜悄悄的，嚇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