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0章願結同心盟

隻有謝萬金知道，那個人人懼怕的西楚國師不單是容貌停留在十七八歲。

這些年，他在謀算計之中狠厲詭譎，卻在心底深藏著最初的年模樣。

容生聽到四公子這些話，忽然忍不住笑了，「是啊，我怎麼能吃這麼大的虧？」

他還很虛弱，這一笑眸子裡就聚了星，襯得整個人都鮮活了不。

謝萬金抬手了他的臉，一邊琢磨一邊同他說：「這些蝴蝶都是從上頭來的，稀奇古怪的很，大抵那些有關寒川的傳聞也有一兩分是真的，這一眼不到盡頭的冰階之上，可能真有什麼續命之法……」

四公子嗓音有些疼，說著說著忍不住咳嗽起來，緩了好一會兒纔再次開口道：「你能了嗎？我扶你起來？」

「不了。」容生依舊靠在他上，微微垂眸，低聲道：「我不想死，這世上許多事並不是我不想就不會發生的。」

謝萬金聞言，不由得急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所認識的那個容生，從來都是想做的事就一定會做到，絕不會說這樣喪氣的話。

可四公子心裡也清楚，這地方同外頭的塵世完全不一樣。

任憑你有金山銀山千般手段，到了這裡，都全無用。

於是心裡不免越發焦急。

「上不去的。」容生看著他，嗓音嘶啞道：「你一個人都未必上得去，若是帶著我……」

他說著，忽然停頓了片刻，「隻怕真要死在這裡了。」

謝萬金一下子沒說話。

容生又道：「你眼下有兩個選擇。」

謝萬金啞聲道：「什麼？」

「循著來路往回走，或者……從這冰階上去。」容這會兒說話還很吃力，但是他想儘可能讓自己聲音顯得平靜從容一些，「無論你選哪條路，都要一個人走，纔有活著回去的機會。」

這雪原太大了，路實在太遠。

值得人留的東西那麼多，他怎麼能自私地拉著這麼個人間歡喜客一起被困在這裡。

謝萬金聽到他說這話，氣得肺都快炸了，咬牙道：「你還是閉吧！」

其實四公子先前也想過若是再找不到容生，就隻能原路折返了。

但是他既然已經找到了人，自然就沒有把容生丟下，自己一個人回去的道理。

容生張了張，還想再說什麼，見四公子麵氣得不輕，又閉了。

謝萬金扶著容生坐好，把他的手拉過來有些魯的了，沒好氣道：「說什麼上去還是折回去，都我一個人走，那我不遠萬裡跑到這個鬼地方來，是為了看一眼你死了沒有嗎？」

容生一時無言以對：「……」

「你真以為四哥哥每天都閑著沒事做，吃飽了撐的啊？」謝萬金看著他，眉眼認真道：「我既然來了，就肯定不會讓你死在這裡！這攔路的冰石都退開了，咱們總得爬上去試試！」

四公子雖然貴，但是要吃苦的時候，也從來都沒有逃避過。

謝家子弟，從不輕言放棄。

容生的手被他的漸漸有了知覺，覺到了些許麻木的疼，帶著一暖意。

謝萬金一邊忙活，一邊低聲問道：「我記得你們西楚歷代國師都是靠和皇室中人結同心盟延續壽命的，若是換做其他人，有用嗎？」

容生愣一下，原本就被凍得木然的俊臉頓時全無表了。

過了片刻，他開口道：「沒用。」

謝萬金看了他一眼，「嗯，我就知道有用。」

容生聞言，頓時滿眸的詫異，「我方纔說的是……」

「你以為你說什麼我都會信？」謝萬金直接開口打斷了他，「容兄，你這人有多不老實，別人不知道，我難道會不清楚？」

容生結輕，忽然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謝萬金掀起眼簾看他，緩緩道：「我就試你一下。」

容生：「……」

「我早就把想知道的全都查清楚了，這同心盟確實不能結，但是你先前喝過我的，且不止一次，所以我也可以。」四公子手拔出了腰間的匕首，拉起容生的左手在他掌心劃了一道口子。

國師大人好似完全覺不到疼一般，怔怔地看著他。

謝萬金隨即又在自己右手掌心劃了一道，朝他道：「把同心蠱拿出來用吧。」

容生看著四公子掌心鮮湧了出來，滲指裡，染紅了他白凈修長的手指。

國師大人猛地回過神來，滿目震驚道：「你清楚什麼？你可知道你和我結下同心盟以後，你以後就不能再娶妻了！」

「我知道。」謝萬金拿出了所有的耐心，朝他道：「同心同德，結下此盟，心裡自然不能再有旁人，國師大人啊，我謝四就是平日裡再不學無，這幾個字什麼意思我還是明白的。」

容生頓了頓，又道：「你不娶妻就沒有後嗣，你父親阿孃……」

「我父親阿孃都明白的！咱們先把命保住，纔去想的不？」謝萬金疼的呲牙，方纔那點豪氣已經被國師大人磨蹭地快沒了。

他忍不住催促道：「你快點把同心蠱拿出來行不行？我知道你上有，快拿出來用！不然我的就白流了！」

容生右手輕抬，運功從食指裡出了一隻赤紅的蠱蟲。

謝萬金見狀連忙手接住了，將其泡在口子裡，而且和容生雙掌相，將兩道口子並在了一起。

蠱蟲在之中穿梭，其痛楚遠遠超過了四公子所想。

隻片刻，他就痛出了一頭冷汗。

容生眸幽暗地看著他，忽的開口問道：「謝瑜，你為何……這樣在意我的死活？」

謝萬金痛得想死，又聽他問這樣話，不由得咬牙道：「我長兄還在等你回去救命呢！你要是死了，豈不是白跑這麼遠？白白了這麼多苦？」

容生一時間沒說話。

過了片刻。

四公子又道：「更何況，你我不是至好友嗎？那可是過命的！你要是死了，我會很傷心的。」

容生默然片刻，低聲問道：「能有多傷心？」

謝萬金滿頭冷汗，還要費力氣開口回他的話：「……像沒了長兄那樣。」

容生自然知道謝珩對四公子來說有多重要。

有這樣一句話。

他這輩子，值了。

謝萬金見他一直看著自己，忍不住催促道：「你能不能試著運功，讓這蟲子快點……」疼死了！

「好。」容生閉目，催全力，讓蠱蟲將彼此的融合。

謝萬金疼得不行，索也閉上了雙眼，咬牙道：「這蠱蟲忒狠了，咱們是不是得遵照著記載上的來，把那句話說了？」

容生低聲道：「好。」

兩人齊齊沉默了片刻，而後異口同聲道：「願結同心盟，歃共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