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淚紛紛。
“高郎君,你本就瞧不起我,長公主又恨我骨,一心要取我命,我僥幸逃生之后,又怎敢再面……”
高嶠擺手,打斷了的話:“你千萬莫錯怪了人。當年那些攔截之人,和長公主沒有分毫的關系!毫不知。那些人是郁林王妃朱氏所派。”
邵玉娘一愣,隨即哭道:“高郎君,朱氏可向你親口承認,當年是派人殺我?”
高嶠搖頭。“即便沒有親口承認,也是一樣。”
“高郎君,我聽聞,郁林王妃早已死于一場火災。人都死了,旁人便是將沒有做過的事栽到的頭上,也是無法自證清白。并非是我要在你的面前說長公主不好。而是一來,朱氏和我素不相識,無怨無仇,為何如此恨我,要置我于死地?二來……”
抹淚,低聲道:“當日我被追殺時,曾親耳聽到扮作盜匪的吩咐手下,說長公主發過話的,不能我活著離開……”
“大膽!你竟敢污蔑!”
高嶠然大怒,厲聲叱道。
邵玉娘打了個哆嗦,蒼白著臉,掙扎著爬了起來,不住地磕頭,泣道:“若有半句不實,我不得好死!高郎君你不想聽,我便再也不說了。原本當日就是我錯在先的,我罪該萬死,誰派人來要我的命,都是一樣。”
高嶠定了定神,慢慢地吐出一口氣。
“罷了!你后來又是如何加天師教,此次怎又不肯離開,以致監?”
邵玉娘潸然淚下。
“當日救了我的船主,乃是天師教的一個頭目。便是因此,我才加教中。”
“那頭目當時便覬覦我,我一個弱子,如何反抗?想著高郎君你瞧不起我,長公主不容我存活于世,我又失了,怎還有臉再回去尋你?只能含恨忍辱,委于人。這些年,我被迫無奈,也做了些錯事。但早就心生厭倦,不想再過這般日子了。奈何一教門,又怎能輕易?去年,我又被派去京口發展教眾,迫于上命,還得罪了李穆。我早就追悔莫及,一心想要退出,卻又不敢,怕教中人要對我姐弟不利。正好朝廷下令,不準天師教的人停在建康,我便留了下來,想借此躲過他們的控制。不想又被府的人抓了,說我圖謀不軌,一番拷打,將我投了死牢。”
“這些日,我被打得半死,又病得厲害,渾沒有半點氣力。我原本以為,我就如此死在牢里了。沒有想到,竟還能再見到高郎君你的面……”
邵玉娘哀哀慟哭,整個人瑟瑟發抖,最后哭得倒在了地上。
高嶠著,心煩意,忽然想起自己答應妻子,今日要早些回的。定了定神,道:“我知曉了。我會和人說的,將你從勾決單子里銷去。你安心吧,先在此養著。我還有事,先去了。”
他轉要走,邵玉娘突然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見他低頭來,慌忙回手,怯怯地道:“高郎君,求求你,千萬不要長公主知道我還活著……先前我在京口,曾和偶遇于路上,當時我擋了的道,我本想退讓的,奈何我當時坐于輦上,被后教眾推著前行,不由己,長公主大怒,險些掀翻了我的坐輦。我很是怕……對我更是恨之骨……若是知道當日那天師就是我,我還活著……”
仿佛想起往事,臉上出一抹恐懼之,默默垂淚。
高嶠眉頭皺,轉走了出去。
那獄還在外頭等著,見高嶠出來,忙迎了上去。
高嶠吩咐他,暫時將里頭那個囚轉到干凈些的牢里,再郎中給繼續看病,務必好生照看。
獄便明白了。這囚或是十分重要,或者,是和高嶠有些故舊,看雖半老徐娘,倒也風韻猶存。自不敢多問什麼,連聲答應。
高嶠出了死牢,心事重重地回到家中。
此時天已黑,蕭永嘉的壽筵也近尾聲了。
高嶠得知高雍容來了,其余眷,也都是自家人。那縣主也是認識的,不必避諱。匆匆換,下滿腹心事,匆匆趕去壽堂。
神知母親一直在等父親,久等卻不見他回。母親看著還沒如何,自己心里是真的著急了,正想起再去前頭瞧瞧,忽然,遠遠瞧見父親影出現在了堂外,正往這邊來,忙迎了出去,低聲埋怨:“阿耶!今日阿娘生辰,你說好要早些回的,怎又回得如此晚?阿娘一直在等你!”
“怪阿耶不好!怪阿耶不好!你莫惱!”
高嶠忙小聲向兒賠罪。
神回頭看了眼正和邊上縣主在說著笑的母親,輕聲笑道:“我是不惱。就怕阿娘心里惱了,里卻是不說。等下客人走了,阿耶記得好生向阿娘賠個罪。”
高嶠點頭,,停了下來。
里頭的人,也都看到他了,一齊瞧了過來。
高嶠向高雍容行了個簡禮,對眾婦人笑道:“今日阿令生辰,我本該早回,奈何衙署里又出了點事,被絆住了。有勞諸位過府替慶生,有孕在,不能飲酒,我代敬諸位一杯。”
早有一旁仆婦替他送上滿杯。高嶠飲了,眾人便都好。
懷德縣主卻不肯輕易放過,要他再飲一杯,向蕭永嘉祝壽。
當著眾人的面,高嶠有些拉不下臉,但見蕭永嘉靠坐那里,笑地看著自己,厚著張老臉,也說了祝詞,又喝了酒。
滿堂大笑。
縣主卻還不作罷,說他連今日竟都遲歸,要再喝一杯,方顯他賠罪誠意。
高嶠滿口答應。縣主人取來一只海碗大的杯,往里咕咚咕咚地倒酒,滿了,端著,要高嶠喝下去。
婦人們恍然,都跟著起哄。高嶠一邊笑,一邊不住地看蕭永嘉,投去求助的目。
蕭永嘉心里原是有些惱丈夫的。說好要早回,遲便罷了,事再忙,何至于竟連個消息也不記得派人回來說一聲。但此刻見他被縣主如此捉弄,猜他急著趕回,晚飯必是沒吃,已是空腹喝了兩杯酒,這一大海碗再下去,腹胃怕要不住。便看向一旁的阿。
阿會意,正要上去替高嶠解圍,卻聽高雍容已是先開了口。笑地道:“今日伯母生辰,伯父竟也遲到,原本當罰。只是伯父乃是被我朝廷之事給絆住的。若真要罰,本該罰陛下與我才對。不如由我代伯父喝了這一杯,好伯母消氣。眾位意下如何?”
說著,端了自己面前的酒,笑著看向眾人。
縣主和婦人們見皇后都如此開口了,也就作罷了。見高雍容喝了酒,紛紛喝彩。
蕭永嘉看了眼高雍容,笑了笑。
高雍容又道:“伯母子重,想必乏了,大家今夜便先樂到此,下回有機會,再聚如何?”
壽筵已是鬧了有些時候,婦人們見高嶠回了,本就有意告辭,聽高雍容開口,點頭,紛紛起,又蕭永嘉不必出來相送。
蕭永嘉怎肯托大?被兒挽著胳膊,親自將客人送出去。
高雍容再三地叮囑蕭永嘉,好生保養子,又叮囑神記得常來宮中走,道自己很是想念,終于坐上停在門外的車,去了。
蕭永嘉又送走其余人,被兒扶著回來。沒走幾步,便見丈夫迎了出來。
高嶠兒回房歇息,自己扶住了蕭永嘉的胳膊,小心地道:“阿令,今日你累了吧?我送你回房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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