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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晚飯,葉老太太發話道:“一會兒把各屋的炕都燒上,你們五個小子睡西屋,晴天跟我睡東屋,你們四個各回各屋就是了。”
葉老太太是過來人,自然明白夫妻之間那點子事兒,不能讓孩子們給攪合了。
晴天睡覺還從來沒離開過葉大嫂,一聽這話立刻就扭頭看。
葉大嫂上前抱起晴天道:“娘,沒事兒,我倆帶著晴天睡就行,這一路上您也累壞了,今晚好生歇歇,解解乏。”
葉三嫂立刻捂著笑起來。
葉大嫂嗔怪地瞪一眼道:“你再笑,再笑就把年年給你塞被窩里去!”
葉三嫂趕做了個討饒的作,不再招惹。
靠山而居的人家,只要勤快,就不會缺柴火。
雖然劉寡婦家走的時候把這邊的干柴都給帶走了。
但之前住在空地的時候,葉家人就已經撿了一大堆柴火。
如今已經都收到柴房里了。
兄弟四人抱著柴火過來,很快就把各屋的炕都給燒熱乎了。
屋里一熱起來,厚裳就穿不住了。
葉大嫂見晴天小臉熱得紅撲撲的,趕給掉外和棉,給套上一個小坎肩,護著點兒前后心。
老宅子的四間廂房除了朝向不同,屋里都是一模一樣的。
一張炕就占了小半個屋子,炕頭是用磚頭和黃泥壘起來的火墻。
火墻其實跟炕是一個原理,里頭是空心的,灶坑里燒熱的煙從火墻和炕里一路穿過,最后再從煙囪排出屋外。
所以炕和火墻都是熱乎乎供屋里取暖的。
這麼多天,終于重新住到屋子里,晴天興地在炕上走了一圈又一圈,最后累得一頭栽倒在鋪蓋卷上。
葉大嫂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聽著晴天走來走去的腳步聲,覺得心里頭別提多高興了。
家里頭就是要有個孩子才像個家的樣子。
以前跟葉老大兩個人雖說一直很好,家里幾個小子跟他們也還算親近。
但到了晚上,還是要各回各家,各找爹娘,自家屋里就又空落落地只剩夫妻倆了。
如今有了晴天,屋里好像一下子就又有了鮮活勁兒,連的心都跟著鮮活起來,日子過得都更有盼頭了。
正想著,突然聽不到腳步聲了,葉大嫂忙回頭一看。
見晴天趴在鋪蓋卷上,吐著小舌頭,像是一條擱淺了的小魚兒。
“出了這麼多汗。”葉大嫂手晴天的腦門,趕給把坎肩兒也了下來。
“快好生坐下歇會兒,再跑一會兒該睡不著了。”
晴天聽話地坐到葉大嫂邊,看著收拾行李。
“娘,以后這兒就是咱們家了麼?”
“對,這就是咱們家了。”雖然屋里空的什麼都沒有,行李都只能暫時攤開放在炕稍和地上,但葉大嫂眼里卻都是憧憬的。
“回頭讓你三叔給咱家打個炕琴,放在炕稍這邊,留著裝被褥和裳。
“靠墻這邊打個柜子,靠窗戶那邊給你打個桌子,以后晴天就能在桌子上識字,背詩了,好不好?”
“好!”晴天把小臉兒在葉大嫂的胳膊上,無論說什麼都十分捧場。
房門吱嘎一聲響,葉大哥從外頭進來問:“什麼好啊?”
“什麼都好!”葉大嫂笑瞇瞇地說。
“可不是麼,終于安頓下來了!”葉大哥慨地舒了口氣,“我剛跟老二把院墻都檢查了一遍,大門也鎖好了,不過晚上睡覺還是得警醒點兒。
“回頭看村里誰家有小狗崽兒,去抱回來兩只養著。”
“小狗?”晴天十分興趣地看向葉老大。
“是啊,等小狗長大了,就會看家護院了,咱們就能踏踏實實地睡覺了。
“若是有壞人來了,小狗會汪汪汪地,爹聽到之后,就起來把壞人給打跑了!”
晴天聽得眼睛亮晶晶的,恨不得葉老大立刻就能抱回來小狗。
“咦。”葉大嫂忽然從行李里翻出一個盒子,“這不是之前秦夫人給晴天的禮麼,你看我這腦子,竟都給忘了。”
反手把盒子給晴天道:“你自己看看吧,可能是什麼玩。”
晴天的注意力立刻就從小狗上移開了,接過盒子,琢磨了半天才摳開了盒蓋。
結果一看里面的東西,登時就失了。
“娘,不是玩。”
“不是玩麼?那是什麼啊?”葉大嫂從行李堆里抬起頭,看見盒子里的東西就愣住了,一把抓過來,嘭的一聲蓋上了蓋子。
晴天被嚇了一跳,還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麼,手還保持著剛才拿盒子的姿勢,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葉大嫂。
“啥東西啊,看你把孩子嚇的。”葉老大趕上前抱起晴天哄道,“不怕,你娘不是怪你呢!”
葉大嫂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看走眼了。
把盒子舉到眼前,打開一條又看了一眼,立刻再次蓋上了蓋子。
“當家的,這禮咱可真是收錯了。
“當時就不該不好意思,打開看看就好了!”
“啥呀?”葉老大好奇地接過盒子,打開一眼也傻了眼。
盒子里竟然是一套銀首飾。
正中是一個帶鏈子的銀鎖,上面刻著幾個字,也不知寫的什麼,周圍都是十分細致的花紋,看著就做工湛。
旁邊還有一對兒手鐲和一對兒腳鐲。
的確是送孩子的沒錯,可莊戶人家哪里見過這麼貴重的禮。
葉老大挨個兒掂了掂分量,估著加起來得有七八兩銀子。
而且看著上頭的花紋,工費肯定也不會便宜。
“這可咋辦啊!”葉大嫂為難地說,“人家幫了咱那麼多,咱居然還收了人家這麼貴重的禮,這啥事兒啊!”
葉大嫂沒說出口的是,今天晴天還禮就給人家一個核桃。
當時兒沒想起來這個盒子,不然怎麼也不會讓姜嬤嬤就給秦小爺帶個核桃回去。
也不知道人家收著之后會咋想。
葉老大面也有些凝重道:“回頭等家里安頓好了,我去山上轉轉,看能不能獵到什麼東西,剝幾張好皮子給秦家送去,也算是還禮了。”
“也只好這樣了。”葉大嫂嘆了口氣,“怎麼也得把這份人還上,不然我這心里頭實在過意不去。”
——
秦府后宅,秦夫人正被兒子盯著編絡子。
秦夫人平時鮮做這樣的事兒,編了一晚上才總算弄好。
給他將核桃穿在上面,將最后一個扣系好。
“喏,這樣行不行?”
看著被穿在墨綠絡子正中的核桃,秦鶴軒終于滿意地點點頭,手接過來盤玩了幾下,將其系在自己的腰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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