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路的募捐活在開會后的第三天進行,這時候村長了全村最忙碌的人,天跑上跑下,好像又回到了他最年輕力壯那會。
村長正快步往前走的時候,突然看到田中父迎面走來,他下意識的放慢了腳步,笑著打招呼。
霍小文也禮貌的回了幾句,田中倒是跟他寒暄了很久,像是很多年沒見的老朋友。
“田中,我都說了,你就住在我家里,反而兒子兒媳都出去了,多個人顯得熱鬧。”村長有些責備的說著。
田中連忙說:“怎麼能一直住你家呢?住了這麼久我都很過意不去了,我以后就準備在村里住下去了,這就準備租個房子先住著。”
村長立刻說那把我家那間房子給你住,田中委婉的拒絕了,兩個人在一起生活久了,難免要生出矛盾,他以后找村長幫忙的事多著呢!他自然不能住在村長家里。
村長走后,霍小文才跟田中來到張玊的爺爺家。
敲開門,一眼就看到張玊的爺爺,霍小文幾乎要認不出他來,記憶中他臉上有些皺紋,總坐在那把椅子上吸一口煙,腰背還是直的。
以前他的白發還看出來有多,現在他的頭上已經滿是白發,像是染了一層冰霜。腰背也不再直,一張臉也變得皺的,唯一沒變的,是口里叼著的那只煙槍。
霍小文沒有嘆歲月催人老,笑著打招呼:“張爺爺,你還記得我嗎?”
看對方一臉茫然的樣子,又提示著的說:“我是霍小文呀,當年還麻煩您給我找制作紅酒的書。”
“哦哦,是你!”他恍然大悟,一笑就出滿臉的皺紋,眼窩顯得更深邃,“一晃十多年過去了,你都長大姑娘了。”
短暫的敘了舊,就由田中提出租房的事,“老人家,我在外面住了這麼些年,回到家長卻連住的地方都沒有,所以還請您幫個忙,每個月租房的錢我也會親手送到您手上。”
沒想到張玊的爺爺跟村長的對租房的態度是一樣的,他大方的說:“年輕人回家長做貢獻是好事,房子你就先住著,哪里用的讓什麼錢不錢的。”
接著又說:“你出錢修路的事我也聽人說了,這是好事,如果那些個出去打工的年輕人個個像你一樣想著回老家做點什麼,我們這兒也不至于窮這樣了。”
村里人都沒有租房住這個概念,就是學識淵博的張玊爺爺沒有,田中國外那套租房住的理論不管用了,兩人爭執了會,最后還是屈服在張玊爺爺那副微怒的表上。
談妥以后,霍小文把放在張家明老家的東西全部搬了過來,畢竟跟張家明已經算是分手了,不能讓張家明回來的時候看到自己住在他家里,雖然知道他肯定不會回來的。
募捐活就在村長家里舉行,還沒到中午,村里人已經鬧哄哄的滿了庭院,村長像擺酒席一樣在自家屋里還院子里擺了很多桌凳。
村長老婆也像招待客人一樣拿了瓜子花生和糖果用盤子裝了放到桌子上,招呼著說先吃點東西。
大人們紛紛座,幾個小孩眼疾手快的從桌上抓了糖果往口袋里塞,立刻有人責罵起來,“東西才拿上來你就打搶了!”
屋子外面鬧哄哄的,各種聲音替著響起,村長顧不得這些,現在他忙著拿記賬用的紙筆。
小胖則坐在睡的屋子的靠窗,靜靜的欣賞著外面過節似的熱鬧,他心里卻反而覺得悲涼,正如那句“熱鬧是屬于他們的,我什麼也沒有。”
小胖不知道的是,人群中還有兩個同樣跟他一樣悶悶不樂的人,婦人看上去已經很老了,從臉上看過去都像是有張玊的爺爺那樣七老八十的年齡了。
桌子對面還坐著一個中年男子,人是不顯老,兩只眼睛卻像是蒙了一層灰,怎麼看都讓人覺得不舒服。
庭院幾乎沒張桌子都坐滿了人,唯獨這兩人的桌子空了兩個座,連小孩都不愿意過來抓糖果,不知是被他們上那味道熏跑了還是大人早就說過讓別靠近他們。
村里人見著自然會打聲招呼,可這兩人卻本沒人跟他們打招呼,甚至恨不他們立刻離開這里。因為他們是霍大山母子,一個坐過牢,一個賣兒鬻,兩人臭名不知傳了多遠,誰會靠近他們?
村長穿著一干凈整潔的服從里屋走了出來,接過一個年輕男子遞上來的高音喇叭說:“大家可以來捐錢了,多錢錢都不要,要捐錢的來屋里。”
說著他就走了進去,人群立刻起來,大家紛紛往村長屋里走。
“張存禮,五十;張立國,一百……”里面很快傳來高音喇叭的聲音,這是村長想的土辦法,這樣等于告訴村里人,我絕不貪一分錢,同時也讓那些捐十幾二十塊錢的人不好意思出手。面子這個東西,大家心照不宣。
這辦法對別人有沒有用不知道,反正霍大山母子是沒臉待下去了,他們是聽到說捐錢會被記在石碑上才東拼西湊來了十塊錢,要是被這麼一喊,他倆指不定又了村里新的笑話。
霍大山聳拉著臉說:“媽,我們回去吧。”霍老太太一雙深陷的眼睛卻滿是怒火,冷冷道:“我們捐我們的錢,管別人怎麼看!”
接著又數落起兒子來,“我怎麼就生出了你這麼個沒出息的玩意?”上這麼說,兩人還是起往外走去。
讓兩人沒想到的是,霍小文和田中突然擋在了兩人前面,兩人面上似乎還帶著些似有若無的笑意,像是在嘲笑霍大山母子的落魄。
見著霍小文,霍大山那子懦弱突然沒有了,特別是看到霍小文和田中那兩種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臉時。
“你算什麼東西,也來跟我耀武揚威?”他面上顯得咬牙切齒的憤怒,心里突然又有些害怕了。他像是突然發覺,霍小文已經長大了,不再是那個他想打就打,想罵就罵的弱小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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