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瑾華深呼吸一口,眸一斂,道:“好,那我便直言了,如今父皇遲遲不立太子,一則,是確定不了立長還是立嫡;二,是怕我們后的勢力結黨營私,籌謀奪位。若我們之間只剩下一人,他就不會有這份擔憂,更不會花盡心思要我們斗。”
寧瑾瑜抬眉,“你分析得不無道理,但是,不管如何,我們兄弟斷不會為了皇位而斗個你死我活。”言下之意,他是不會爭奪。
寧瑾華苦笑,“我們說了不算,就算我們沒有繼承皇位的心,父皇卻不見得的會相信我們。唯一的辦法,是我們其中一人離開京城。”
寧瑾瑜愕然,端正神瞧著他,“你要為兄離開?”
寧瑾華凝視著他,搖搖頭,“不,是我離開!”
寧瑾瑜不明白地看著他,“你走?你走得了麼?”
寧瑾華淡淡地道:“我走不了,但是我可以死。”
寧瑾瑜陡然起立,厲聲道:“胡說八道,誰允許你死?”
寧瑾華手住他,輕聲道:“我說的是假死,只要皇兄告訴我,韓雪晴何在,我便帶著韓雪晴離開京城,到時候,只需要布下一個簡單的局,讓父皇相信我已死,那麼,他不會追究母后,更不會遷怒旁人。”
寧瑾瑜想起道長所言,說寧瑾華日后是天命所歸,想來不會無的放矢的。他若是離開,只能是徒增波折。
寧瑾華見他臉猶豫,不面容哀傷地道:“皇兄,三年前,皇嫂難產,差點救不回來,你經過這樣的痛苦,你忍心看我以后都要生活在這種痛苦之中嗎?我知道韓雪晴已經死在你手上,這些過程,我已經調查得很清楚,你無需再跟我代之前的事。但是,現在我知道韓雪晴回來了,你知道在哪里,你告訴我,我帶離開,以后都不會再回來。什麼飛鷹將軍,什麼太子,我都不稀罕!”
他已經把話說得這麼明白,更把姿態擺放得這麼低,完全是懇求的語氣了,若說寧瑾瑜不心是假的。只是道長所言句句在耳,他乃真命天子,韓雪晴是異世游魂,若和他在一起,只會再次遭傷害。韓雪晴于他一家有活命之恩,他豈能讓再次遭劫難?可此刻若是不把話說個明白,寧瑾華遲早會查清楚,到時候只怕他們兄弟的誤會會更深了。
權衡再三,他還是覺得順其自然吧。作為兄長,他希看到自己的弟弟開心,他既然已經知道韓雪晴回來,那麼,找到韓雪晴是遲早的事,何必還要他遭如此多的波折?
他嘆息一聲,道:“皇弟,為兄不瞞你,把事的真相全部告知你,至于怎麼做,你自個掂量著。”
寧瑾華聞言,眼圈陡然一紅,幸好,幸好,皇兄還是念這份兄弟的。真相他知道一定是殘酷的,但是他要做個明白人。他端正神,凝視著寧瑾瑜。
寧瑾瑜輕聲道:“事要從安然失蹤說起。安然失蹤,為兄確實是了心神,以為是你做的,曾到你府上鬧過,這些事便不說了。后來從你離開,為兄手底下的人滿京城翻遍,最后擴展到城郊。也就是在韓雪晴始終那夜,我府中的侍衛發現韓雪晴抱著安然在城郊柳河出現。當時由于天黑風急,視不清,所以并未瞧見后有人追趕,只以為是綁架安然的人,出手傷了并且帶回府。過程,為兄便不說了,總之,為兄命人殺了,拋尸葬崗,這件事,你既然說已經調查清楚,為兄也不瞞。公孫杰后來追到葬崗,發現了此事,并和為兄說了韓雪晴的份,為兄追悔莫及。當時你親在即,怕把噩耗告知你后你會抗旨不親,所以,商量之后,我們決定瞞你。直到昨日,一位道長送了韓雪晴回來,并且叮囑我們莫要告知你韓雪晴的下落,他自會想辦法遮瞞過去……”
寧瑾華聽到這里,忽然想起葬崗所見的道長,急忙問道:“那道長是何人?他為何不讓本王知道韓雪晴的下落?”
寧瑾瑜道:“他是韓雪晴的師父,他說,韓雪晴是異世游魂,你們不能在一起,否則,韓雪晴會再次因你而遭遇不測,到時候,便再無人能救了……”
寧瑾華陡然起來,怒道:“荒謬,為何跟我在一起韓雪晴就會遭遇不測?他胡說八道!”
寧瑾瑜靜默不,只凝視著他,等他神冷靜下來才輕聲道:“皇弟想想,韓雪晴是否三番四次因為你而出事?”
寧瑾華愕然,怔愣地看著寧瑾瑜,面容漸漸出一抹沉痛,雖不想承認,但是這個確實事實。
寧瑾瑜嘆息道:“道長說,這是最后一次了,若韓雪晴再出事,便無人可救。”
寧瑾華沉痛地搖頭,不能置信地道:“本王不相信……這怎麼可能?”
“皇兄如今無一點瞞你,至于你要怎麼做,你自己掂量。”寧瑾瑜不忍見他臉上痛苦的神,側頭看著從窗里進來的一抹明。
寧瑾華怔怔地坐在椅子上,腦子里仿佛有一只貓在不斷地劃他的思緒,急躁,憤怒,傷心,難以置信,種種復雜的,在心頭掠過,又最后都無法型。
許久,他才靜靜地問道:“韓雪晴呢?”
寧瑾瑜啞聲道:“如今在以前住的小屋里,因為傷過重,現在還沒痊愈,雙無法行走,道長說要治療一段時間。公孫杰現在為治療,初步估計要一個月才會有效!”
寧瑾華聞言,焦灼地問道:“傷得很嚴重?人清醒嗎?”
寧瑾瑜安道:“放心,除了雙無法行走之外,基本已經沒有大礙,人很清醒。還戲說失蹤了更好,不必父皇惦記著要廢后。”寧瑾瑜說完,有些意味深長地瞧了寧瑾華一眼。
不管韓雪晴有沒有說過這句話,但卻是對寧瑾華很好的警醒。皇帝要廢后娶韓雪晴,如今韓雪晴失蹤,廢后一事自然就無從提起。此乃關系皇后一族的興衰,寧瑾華不該不管不顧。
寧瑾華沉默了,雙手地攥住鎏金青瓷茶杯,青筋現。他忍著,眉心有怒氣和沉痛在跳躍。是的,此刻認回韓雪晴有什麼用?不過是把推火坑,他還沒足夠強大,還不能與那位抗衡。
良久,他抬起頭,眸一斂,毅然道:“皇兄,今日莫要跟任何人提起我來過。一切,就按照道長的話去做。”
寧瑾瑜松了一口氣,眸含著一抹凄楚,“只是這樣,苦了你!”
寧瑾華蒼白一笑,“不苦,活著就好,皇兄,韓雪晴就拜托你和公孫杰好好照顧。”
寧瑾瑜保證道:“你縱然不說,為兄都會好好照顧。”
寧瑾華知道自己只能這樣做,首先不管道長所言是真還是假,就目前的況而言,韓雪晴確實不適合面。不管如何,安好,便是最好的消息,不是嗎?
寧瑾瑜親自送他出去,瞧著寧瑾華落寞的背影,他悄然嘆息一聲,心中一片凄涼。
人家都說,出帝王家如何的榮耀富貴,可他真不稀罕,若可以,他想帶著孩子妻子,離開京城,尋一風大好的山區,好好地過屬于自己的日子。無需再被人設計,也無需再設計人。
親后的寧瑾華,像是變了個人似的。他充分展示了他的政治才能,獲得了朝中上下一片贊譽之聲。
三月初七,清明剛過,清明雨剛停。
皇帝病了,連續三日沒有早朝。
與皇帝一同病了,還有九王與左相李龐。李龐年逾六十,之前已經多番托病沒有上朝,幺子李洵被封為兵部侍郎,與寧安王爺寧瑾華來往甚。
三月初九,皇帝病中召見國師,商討了有一個多時辰。
與此同時,邊疆傳來急報,南詔國大軍境,意圖來犯。
皇帝病中召集大臣商議對策,任命將軍劉圖為元帥,迎戰南詔國。
年前一場水災,導致百姓秋糧失收,許多地方賦稅無法上繳,朝廷沒有賑災,相反,責令地方員務必在四月前全部征齊賦稅。一時間,百姓怨聲載道,朝廷局勢一度陷張。
此時,離韓雪晴失蹤已經超過三月。
皇帝問罪國師,他曾說三月韓雪晴會出現,但是如今三月已經過去,韓雪晴依舊下落不明,追查的林軍派出去一批又一批,皆沒有任何消息回來。
皇帝震怒,病中之際,召集大臣商議廢后一事。
廢后的消息傳出來,朝野震驚。
皇后的父親蕭右相與皇后的兄長蕭遠將軍一同罷朝。鎮遠王爺與寧安王爺也一同上書,請求皇帝擱置廢后一事。
因著皇帝要廢后一事,朝野上下都對皇帝此舉十分震驚,許多人都選擇了隔岸觀火。廢后來得太突然,并且沒個由頭,加上蕭相爺一族勢力強大,誰敢附議?
四月初,寧安王爺獲罪,他因私通南詔國而被打大牢。寧安王府所有人被,王府外駐守著大批的侍衛,不許任何人進出。皇后蕭氏被,只等著四月廢后旨意一出,便要被打冷宮。
這些事來得太突然,幾乎讓人措手不及。
整件事,最清晰的是國師與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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