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修文拿著鞭子,一步一步,踱至黑人前,出鞭子,放至黑人下。
將黑人下微微抬起,便見那雙混濁雙眼。
似乎是飽經風霜之苦。
燕修文輕聲一笑,問道:「疼嗎?」
黑人瞧了燕修文一眼,輕,卻仍咬牙關。
閉上眼睛,不肯再看燕修文。
好似燕修文是什麼洪水猛,魑魅魍魎。
燕修文也不在意,將鞭子收回,慢條斯理說道:「聽說你有一個兒,好像什麼甜甜?這名字倒是甜,就不知道到底甜不甜了。」
黑人猛地睜開眼睛,渾濁雙眸中皆是驚慌與恐懼。
「你想幹什麼?」
沙啞的嗓音響起。
如不再鋒利的刀刃刮過草皮繩時發出的刺耳聲。
這是黑人說出口的第一句話,然而話音才落,黑人又閉著,如蚌般不肯再張開。
燕修文挑眉,「你覺得我想做什麼?不知道甜甜是否人如其名。你覺得呢?」
挑釁的話一句接著一句而來。
燕修文有足夠的耐心,與他耗著,與他磨著。
既然他肯開口,那便說明,這裏面有文章可做。
有蓬怒氣從黑人的雙眸中浮現,波濤洶湧,滾滾而來。
渾不斷掙扎著,似乎想要將這枷鎖掙開。
然而這手腕之間的鐵鏈被掙得錚錚發聲,手腕上道道紅痕印如皮,這鐵鏈卻仍未曾掙。
「不準你傷害甜甜。」
一邊掙著,一邊不斷重複這話。
燕修文見這黑人眼中似乎有水霧浮現,手上掙得更是厲害,渾然不顧疼痛。
角笑意逐漸變淡。
最後更是一把抵上黑人膛。,
手肘狠狠頂著黑人的咽之。
「既然你不想我傷害甜甜,那麼你就告訴我,你今晚去停房的目的是什麼?誰讓你去的?」
「啊?」
然而,燕修文話音才落,黑人忽然閉上了,渾像是失去力氣一般,不再掙扎。
燕修文見了,忍不住狠狠嗤笑。
「你以為你這樣子,就能保護得了甜甜?真是可笑之至。你給我聽好了,既然我能夠查到甜甜,那麼便證明我能查到更多。你若是肯回答我,我說不定可以幫你救甜甜。」
「可你現在死鴨子,不肯說,那麼我也拿你沒辦法,但是我可以自己查,不是非得通過你。懂嗎?到那時候,你的甜甜仍然被困在那裏,無人可救。而你則會死在這個地牢中。」
燕修文狠狠說完,便將手肘放下,整個人後退一步。
黑人大口大口氣,腔中已經有疼痛漸漸傳來。
然而他也在分析燕修文所言是真是假。
若是真的,那麼甜甜說不定,便有救了。
可若是假的,不僅甜甜沒得救,自己也會賠上命。
燕修文雙手抱懷,目在黑人面上繞了一圈,狹長眉眼中有冷意浮現。
站在絞刑架邊上的百里擎,眼底有讚歎。
燕修文此人,果然是對用刑這一套,十分嫻。
攻心為上,用的秒。
良久的沉默之後,燕修文終於再一次問道:「考慮的如何了?」
黑人只是問道:「真的能救甜甜嗎?」
燕修文微微頷首,「自然。」
黑人閉了閉眼,在睜開眼時,眼底一片堅定。
「其實我也不知道那人是誰?他始終背對著我,我只能看見他腰間似乎有一塊玉佩,墜著黃穗。其他的我真不知道了。」黑人冥思苦想了一會兒,才說出了自己約之間見到的東西。
燕修文眼神與百里擎對上一眼,便見兩人眼底皆是瞭然。
燕修文又問道:「那你去停房做什麼?」
黑人道:「那個人只讓我們將火摺子放在那上,等到完全燃盡之後,便讓我將一枚匕首放在邊上。」
聽起來,倒是沒什麼問題。
只是燕修文覺得裏面有些怪異之,但究竟怪異在何,他也說不上來。
「那匕首在哪,給我看看。」燕修文道。
「在我口。」
燕修文將匕首從黑人口取出,看見匕首手柄上的圖案時,頓時變了臉。
百里擎微微皺眉,從燕修文手中接過匕首,頓時笑了。
這笑極冷。
「原來如此。」百里擎微微垂眸,將眼底殺意遮掩了。
燕修文眼底閃過一瞭然,對著黑人道:「你兒甜甜,我會幫你救出來。」
說罷,便率先離開了地牢。
百里擎單手著匕首,隨其後。
兩人到了書房,玄墨已經在書房之中等候多時。
玄墨見百里擎面不善,背後有冷汗迭出,「主子,方才屬下覺得有些不對勁,便去停房又瞧了一眼,便見到有兩人帶著京兆尹前往停房,其中一人正是二皇子。」
「什麼?」燕修文話音才落。
百里擎猛地抬眸,凌厲視線對著玄墨,「你再說一次。」
玄墨再一次彙報:「方才,屬下將紙條給主子時,覺得有些不對勁,便去了停房,發現二皇子帶著京兆尹正前往停房。」
燕修文哈哈大笑,「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我說這百里治為何偏偏讓黑人去燒那死者,原來不僅僅是為了毀滅跡,更是為了以此而將毀滅跡的兩人捉住。好一出金蟬殼之計,只可惜,已經被我和阿擎毀了。」
未經允許,將牽涉案件的死者點燃,是重罪。且這兩人穿著夜行服,更像是毀滅跡之舉,若是捉住兩人,便是捉到了刺客。
而百里治將京兆尹帶去停房,便是為了取證。
這其一,既可以毀滅跡,這其二,又可以洗罪證,這其三,還能通過考驗。
一石三鳥之計。
有意思。
百里擎冷冷瞥過燕修文。
燕修文角笑意立刻褪去,心中因得知真相而越發喜悅的心也逐漸消散。
「還不止。」百里擎冷冷道。
「什麼還不止?」燕修文皺眉問道,「這案子到現在幾乎已經明了,是百里治所為,且這百里治還將罪證白白送給我們。難道,這其中還有什麼的嗎?」
「嗯。」百里擎點頭,「百里治為何要殺那人?你可知道?」
殺人,自然有這殺人機。
可百里治的機是什麼?
與其說他殺人,倒不如說他在試圖掩蓋什麼。
燕修文忽然頓住,一拍腦袋,恍然大悟:「是啊,我怎忘了,他與那死者無冤無仇,且不曾相識,為何要殺人?況且這殺人手法太過拙劣,如同小兒過家家。又怎會是百里治所為。」
可是……
如果是這樣,那麼兇手到底是誰?
燕修文抬眸,將疑視線轉向百里擎,卻見百里擎同他搖頭。
百里擎本以為這樁案件,應該是峰迴路轉,可到此刻,他才發現,這其中還有一些迷霧未曾撥開。
或許,撥開迷霧之時,必定是之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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