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奕背著手，閑庭信步的走在無人的長廊，默默地尋找著年的影。

在經過4號發電機室時，他的腳步停住了。

裏面如往常一般冷清寂靜，只有跑步機履帶與機械運作的聲音。其中有幾個人轉過頭來，稍微打量了他一眼，但很快就對他失去了興趣。

彭奕緩緩走了進去，來到了一臺跑步機旁。

跑步機上，有一個表木然的年正在奔跑。

「嘿。」他輕聲朝對方打了個招呼：「約定的時間已經到了，我來接你了。」

年斜瞥了他一眼，語氣里沒有一波：「等我先完今日的份額。」

彭奕點了點頭，轉在旁邊找了個長凳，坐下來等待。

年沒有讓他等很久，僅僅過去半個小時之後，便從跑步機上走下來了。

「去哪裏聊聊？」彭奕微笑道。

「沒必要。」年有些冷漠的說道：「要聊就在這裏聊吧，這裏的人不會對我們的話題興趣的。」

「也行。」彭奕聳了聳肩，往旁邊挪了挪，給對方騰出了一點位置。

年走過去，挨著他坐了下來。

「經過這幾個月的親會，你有什麼嗎？」彭奕側過頭，打量著對方的側臉。

比起上一次見面，對方的變得有些蒼白，整形也看起來瘦削了許多。

言燁弓著子，兩隻手肘撐在大上，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地板，並沒有開口回答對方的詢問。

彭奕靜靜的等待了一會兒后，見他確實沒有開口的打算，便自顧自的說了起來：「經過在這裏的生活，想必你已經發現了，我們的地下堡壘里的制度，有著很大的問題。」

「說的好聽一點，堡壘將人們保護了起來。說的難聽一點，堡壘將幾乎所有人囚在了地下。曾有許多孩子的夢想，是能夠見一見外面的天空，可直至垂垂老矣，他們抬頭仰時，卻依舊只能看到灰暗的穹頂。」

「而親，本應是世間最好的，可堡壘卻將其從所有人的生命中剝奪。」

「有多人在看著學院裏的孩子們時，心裏會暗暗傷，『誰會是我的骨？』」

「又有多孩子在向街道上的大人時，心裏會暗暗猜測，『誰會是我的父母？』」

言燁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一不，原本有些木然的雙眼裏，出現了一抹。

彭奕將手搭在他的肩頭，沉聲繼續說道：「還有『繁育法則』，它打著『基因優化』的名義，打著『為了更好的未來』的名義，在這幾十年間又製造出了多悲劇？」

「關於這一點，你的可能並不是很深，因為你從小到大本不需要關心這個問題。」

年低垂著的腦袋輕輕點了點，表達著自己的贊同。

從小到大，他確實從未擔心過這些。

遠遠超越平凡人的素質，萬里無一的完覺醒，這些上天給予的天賦，幫他免去了無數的煩惱。

即使是最灰暗的那四年裏，他的覺醒等級一直無法晉陞，他也從未關注過這些事。

一是因為在那時候，他對葉小柒只是朦朧的好，並沒有喜歡到一定的程度。

二是因為他那時候只專註於訓練，本無暇顧及其他事。

後來，他深深的喜歡上了那個彩奪目的孩，可他依舊不用擔心規則對自己的束縛。

雖然在別人眼裏，自己是無法晉級的廢，可他知道，一旦自己展出真正的天賦，自己就可以獲得自己想要擁有的一切。

堡壘有關繁育的法則，從始至終沒有給他造過一困擾。

彭奕了他的肩膀，嘆了口氣，說道：「可是你知道嗎？你最好的朋友艾斯，從小到大到底了多煎熬？」

聽到他的話，言燁呼吸微微一滯，眼神中出現了一抹愧疚。

自己好像...確實很關注這一點......

自從那個夜晚，得知了王偉打算用自己的繁育權幫助艾斯之後，言燁就幾乎沒有怎麼考慮過艾斯將來的問題了。

可是，現在王偉的軍籍被剝奪，他已經沒有辦法幫助艾斯了。而自己作為小眼鏡的「言哥」，這麼久以來竟然幾乎從未細思過如何幫助他。

想著想著，言燁眼中的愧疚越來越濃郁，到最後恨不得狠狠扇自己兩掌。

「你知道嗎？你不在的時候，在他們發生了很多事......」當下，彭奕將隆尼如何威脅葉小柒三人的事細細講述了一遍。

言燁越聽越是憤怒，拳頭上青筋暴起，有些蒼白的面容也漸漸蒙上了一層淡紅。

講到一半，彭奕怕年緒太過激，便安他道：「你先別急著擔心，隆尼最後並沒能得手，早在兩個月前，他就離奇死在了自己宿舍的門口。」

言燁愣了一下，接著滿腔憤怒化為了濃濃的擔憂。

會是誰殺了他？葉小柒？王偉？

他們兩個已經丟失了軍籍，再去殺拓荒者的話，肯定會陷堡壘無止境的追殺......

不過，接下來彭奕的話，讓他放下心來的同時，又陷了一抹疑慮。

「放心吧，沒有人知道是誰殺了他。」彭奕微笑著說道：「不過據我猜測，應該是艾斯出手殺了他。」

「艾斯？」這個答案，是言燁如何都想不到的。

「這個厲害的傢伙研發出了覺醒藥劑，並親自喝下了它，然後功覺醒了。」彭奕向他解釋道：「按照他本人的說法，他只能讀取別人的思想。但是據我猜測，他應該還能一定程度的控制別人的行為。」

彭奕的眼裏出了一敬佩之，說道：「我之前說過，隆尼的死很詭異，因為他是著手刀，親手劃開了自己的嚨。艾斯這小子，是真的很了不起，軍方至今沒有抓住他一點把柄。」

聽到這裏，言燁一直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我跟你講了這麼多，現在也該你說些什麼了。」彭奕拍了拍他的肩膀。

言燁扭頭看了看他，沉了一小會兒，緩緩地說道：「從小到大，我都太自私了。」

「來吧，詳細跟我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