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酸水突兀地湧上頭，言燁強忍著噁心將其咽了回去，嗓子眼如同刀刮一般火辣辣的生疼。

過了良久他才緩過勁來，無比震驚的問道：「你的意思是......我們一直吃的食，都是人類的？」

阿白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有些不理解他為什麼要這樣問。

「你告訴我，我們吃的是不是人的？」言燁的聲音有些抖，牢牢地抓住了他的肩膀。

阿白木然的搖了搖頭，解釋道：「會經過特殊加工，製作料，然後用來培育糧食。」

聽他這麼說，雖然還是有些反胃，但言燁的臉終究是好看了一些。

至，不是直接吃人的吧。

要知道，當初他剛從堡壘里出來時，在城市廢墟的那個小型聚居地里，就曾目睹過人類分食人類的慘狀。

對比起來，如今這座殘破的堡壘以人作為料種植糧食，似乎也不是那麼令人難以接了。

在這末世之中，為了活下去，人類的手段無所不用其極。

......

走廊里的燈一盞盞亮了起來，兩側的房門一一打開，從裏面走出了面無表的男老，排了一條長隊，往餐廳走去。

言燁面有些憔悴的站在房間門口，看著這些人一個個從他面前經過。

看著那一張張冰冷的面容，恍惚間他的腦海里出現了一個疑問。

他們，真的還算是「人類」嗎？

言燁沒有過多思考這個深奧的問題，最終邁開腳步，融了這條長長的隊伍之中。

排隊取完餐，他沒有像以前一樣尋找阿白的影，而是獨自找了個沒人的角落。

看著盤子裏米黃的糊狀，言燁苦笑了一下，強行不去想這些食的來歷，而是輕聲安自己道：「蔬菜還是用大糞當做料的呢。」

他緩緩舉起勺子，舀起一勺米糊，送進了裏。

這次早餐，他花了比以往長三四倍的時間。

磨磨蹭蹭的收拾好餐后，在腦海里機械音的催促下，言燁來到了4號發電機室，這裏是阿白和阿花兩人最常選擇的地方。

走進房間后，言燁略地環視了一圈，有些驚訝地發現阿白正一個人默默地跑步。

於是他走上前去，有些疑地問道：「你和阿花鬧矛盾了？」

阿白放緩腳步，木訥的眼神里同樣充滿了疑：「沒有啊，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言燁有些高興地發現，這小子的表現越來越像個正常人了。

如果放在以前，阿白只會獃獃地對自己提出的問題給出解答，但毫不會好奇自己問話的目的。

算上昨天晚上，阿白這小子已經是第二次反問自己了，這表明他的心裏開始出現了探知與好奇心。

當下言燁耐心地解釋道：「我最近看你們兩個人天天湊在一起，就算跑步用的也是相鄰的兩臺機子。可我剛剛看了一圈，阿花似乎並不在這個發電機室，便猜測你們是不是鬧矛盾了。」

「原來如此。」阿白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然後又立馬搖了搖頭，說道：「沒有，我們沒有鬧矛盾。」

「既然沒有鬧矛盾，為什麼你們倆沒有在一起？」

「阿花今早告訴我，被指派和05033號生育後代。」阿白微笑著說道。

看著對方臉上出的笑容，言燁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磕磕的重新問道：「你是說,生育...後代？」

「是的。」阿白神如常的點了點頭。

「你為什麼......看起來很高興的樣子？」

阿白有些疑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不理解小黑為什麼會問出這種話。

「你為什麼看起來很高興的樣子？」言燁又重複了一遍：「難道你不喜歡了嗎？」

阿白的表變得愈發奇怪起來，但還是立馬解釋道：「我喜歡。」

「你喜歡，那要和別人生孩子了，你還這麼高興？」言燁的緒有些激，忍不住手揪住了這個木頭的領。

阿白皺著眉頭，有些艱難的說道：「我喜歡...當然要為到高興了啊......」

言燁深吸了一口氣，強行讓自己平靜下來，緩緩鬆開了對方的領。

他突然意識到，生活在這裏的人的三觀與外界並不相同，並不能簡單的用外界的價值觀來衡量他們心中所想。

言燁略帶歉意的為阿白平了領，輕聲問道：「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到高興的原因是什麼？」

阿白還是一如既往的好脾氣，沒有毫氣惱，而是很耐心的解釋道：「如果阿花功懷孕，將有至十個月的休息時間。在這段時間裏，不用繼續奔跑，同時0號為提供的食也會比餐廳里的更有營養。等生出小孩后，還會得到額外100點數的獎勵。」

「這種好事終於到了，我當然要替高興。」

阿白的表無比認真，一點也看不出來像是開玩笑的樣子。

言燁稍稍猶豫了一下，問道：「難道你就一點都不恨...不嫉妒05033號嗎？」

「嫉妒？」阿白有些驚訝的重複了一遍這個詞，然後搖了搖頭說道：「我為什麼要嫉妒？我應該謝04033號才對。經過0號的基因匹配，他和阿花能生出最健康的後代。如果沒有04033號，阿花可能這輩子都沒有機會懷孕。」

話說到這個份上，言燁心裏已經明白，自己和阿白終究是兩個世界的人。

當兩個人從小塑起的三觀有本的差異時，在某些特殊的事上，他們幾乎無法達共識。

突然，言燁的心裏突然劃過了一道閃電。

太像了，實在是太像太像了。

這座殘破的地下堡壘，與自己從小生活的那座地下堡壘，本質上真的有區別嗎？

又或者說，我和阿白...真的有區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