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燁最近分外期待夜晚的到來。

因為他發現，當外面的燈全部熄滅的那一刻，有些白天木訥呆板的人們，在黑暗的掩飾下，會展現出截然不同的面貌。

事的起因，是他看到阿白與阿花越走越近后，心裏莫名想念起了葉小柒。

已經有一年左右沒見了吧......

結果就是當天晚上，他翻來覆去怎麼都睡不著覺。

於是言燁心裏一橫，便打算出去走走。

當他走到1號發電機室時，他敏銳的聽覺捕捉到了一陣細微的歌聲。

言燁以為遇到了什麼靈異事件，便有些興的循著歌聲來到了3號發電機室。

他探頭探腦的往裏面看了看，心裏頓時到有些失。

裏面沒有什麼妖魔鬼怪，只有一個略微禿頂的大叔。

大叔的嗓音很渾厚，就如一盞清茶，令人覺回味無窮。

可是在言燁聽起來，卻是渾的不自在。

對方唱的歌他聽過，那是用來教孩子們認字的畫片的片頭曲。

原曲是清脆的聲，此時換了雄渾的男中音，聽起來要有多怪就有多怪。

言燁沒有出聲打擾對方，而是悄咪咪的離開了此。

他多能夠理解這位大叔的行為。

當個人是一個孤立的個時，他有著自己鮮明的個化特徵。而當這個人融到群之後，他的所有個都會被這個群所淹沒，他的思想立刻會被群的思想所取代。

這位大叔喜歡唱歌，唱歌，但由於大環境的影響，讓他不敢隨時隨地的開口。

他擔心自己的歌聲會給別人帶來困擾，更害怕為別人眼裏的異類。

只有在離住宅區最遠的3號發電機室，在深邃黑暗的保護下，他才敢展自己的歌。

可惜，在這個殘缺的堡壘里，有關音樂的記載之又，唯一的旋律，只是首簡單的謠。

如果這位大叔出生在廢土上，應該會為小有名氣的歌唱家吧。

後來，言燁又發現了在黑暗中赤奔跑的孩，兩個在黑暗中忘擁吻的男人，還有在黑暗中自己給自己講故事，自己給自己鼓掌的老者。

白天，這裏死氣沉沉。

夜晚，這裏生機。

言燁行走在黑暗中，默默地觀察著這些在黑暗中放飛的靈魂。

......

又是一個夜晚，阿白的房門突然被敲響了。

他打開門，看到小黑正站在外面漆黑的走廊。

「怎麼了？」他問道。

小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抬手指了指走廊的一側。

阿白探出頭去，看到一個有些佝僂的影正默默的沿著腳下的綠箭頭，走向了長廊盡頭的黑暗中。

「咱倆一起去看看他要幹啥。」小黑的眼神里有些興，彷彿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一般。

阿白搖了搖頭，說道：「他要被理了。」

小黑微微皺起眉頭，問道：「理？」

「0號認為沒有價值的人，就會被理掉。」阿白一本正經的說道。

小黑沉默了一會兒，良久才說道：「我反正要跟上去看看，你來不來？」

阿白本能的想要拒絕，但是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同意了。

他雖然知道上了年紀的人會被理，但並不知道是通過什麼方式理，當下心裏也是有些好奇。

阿白回輕輕關上了門，兩人一前一後悄悄跟了上去。

綠箭頭指引著那佝僂的人影來到了一間漆黑的房間里，阿白想要跟著走進去，卻被小黑拉住了，兩人來到了房間側面的窗戶邊上。

很快，房間里傳來了一陣金屬的聲音，但是由於沒有開燈，裏面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清。

小黑悄悄的打開窗戶，手心突然冒出了一簇火苗。

阿白看了一眼那躍的火焰，心裏並沒有多波瀾。隔壁050322號還能放電呢，不還是一樣需要每天跑步？

房間里的人似乎也注意到了窗戶邊的亮，於是便朝這邊了一眼。

阿白認出了對方，是030122號，他曾用自己的點數給對方買過幾次飯。

030122號似乎也認出了阿白，朝他微微點了點頭，然後就開始自顧自的起了服。

一陣金屬聲傳來，兩隻機械爪不知從哪裏探了出來，抓住了030122號的雙手。

小黑臉一變，突然微微抖了起來，但最終還是強忍著沒有作。

阿白有些疑的看了他一眼，只覺得對方的臉有些難看，但並不知道為什麼。

就在這時，一陣銀白的芒落，房間里傳來了重落地的聲音。

阿白回過神來，趕忙朝裏面看去，卻發現030122號的頭不見了。

由於雙臂被機械手抓著，那枯瘦的無頭並沒有倒下，而是如木雕一般立在原地。

兩隻機械手將提了起來，一水流不知從哪裏噴出來，沖刷著上的。

在將其沖刷乾淨之後，地板突然向兩邊分開，出了一個漆黑的大，兩隻機械爪鬆開，那無頭便掉了進去。

言燁的臉變得極為難看，但依舊強忍著看完了全程。

他雖然完全能夠理解眼前這一幕發生的原因，在資源缺的末世之中，消減無法繼續創造價值的個，節省生存資源，這個做法無可厚非。

事實上，他小時候曾聽說堡壘里也有這樣的政策，但並沒有放在心上過，只覺得是某個無聊的孩子在讀了幾本恐怖小說后，編造出來的故事。

沒由來的，他的腦海里突然想起了老湯姆。老爺子為前拓荒者，子骨朗的很，但是卻被人發現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小木屋中。

醫師對外宣佈的鑒定結果為心臟衰弱致死，當時的自己與艾斯王偉等孩子並沒有過多的懷疑......

不會的不會的，堡壘里的資源並沒有匱乏到這種程度。

言燁用力搖了搖頭，想要把腦子裏的雜念全部趕出去，努力將神集中在自己目前的境。

等等，既然殺都殺了，為什麼要用水把沖乾淨呢？

言燁的腦子裏突然冒出了一個極為恐怖的念頭。

他轉頭看向了阿白，發現後者的神如常，似乎完全沒有因為剛剛眼前發生的一幕而產生毫緒起伏。

言燁覺得口腔有些乾，輕聲說道：「你看起來一點都不驚訝。」

阿白轉過頭來，眼神一如既往的顯得有些木訥。

火的映襯下，他的眼睛黑白分明，看起來讓人有些脊背發。

「要不然，你以為我們的食是從哪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