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甘去了半日才回來,從老太太那邊的芳姨娘打聽到,姑老太太的兒子不是前些年死了正室夫人,打算再娶,偏姑老太太那脾氣出了名。若是願意低娶也就罷了,偏又要門第相當的,拖了這麽多年也沒找到一個合適的,這邊看中了七姑娘。
老太太自然是不願意的,那姑老太太到老太爺跟前去求,老太爺雖未答應,卻也沒有拒絕。
七姑娘自然不願意嫁到姑老太太家去,就怕老太爺一時顧念兄妹之,答應這門親事。九姑娘的生母和幾個姨娘知道,在背後慫恿老太爺答應。
難怪七姑娘愁容滿麵,原來是為這個。因這事兒姑老太太隻和老太爺說過,隻幾個在老太爺屋裏伺候的姨娘知道。七姑娘對人好,才有人悄悄和說來著。
林盈袖想了好一會兒,等到黃昏便往老太太屋裏坐著,隻等客人走了,才和老太太說起姑老太太求親一事。
老太太聞言差點沒氣死過去,就這麽一個寶貝兒,怎麽可能給人做繼室填房。
“今兒見姑娘滿臉愁容,便多心打聽著,誰知道會有這樣的事兒。兒媳不敢瞞婆母,更不願見著妹妹苦,這才來稟明婆母。”
林盈袖幫著芳寧幾個給老太太掐人中,按額頭。
老太太素來有心疾,吃了藥緩和了一會兒才好些,跟前服侍的人都滾出去,隻留林盈袖一個人在這裏。
老太太一把抓住林盈袖的手腕,沉聲問:“你可打聽明白了,老太爺定下沒有?”
林盈袖搖頭,寬了老太太一會兒,低了嗓音說道:“若是定下也要知會您一聲,如今趁著老太爺還沒有被老姑太太說服,先找門親事定下,那時候就算老姑太太說破了天去也是無用。”
老太太點點頭,是這個道理,激地對林盈袖說道:“也虧了你有這心思,倘或差一點兒的,或者是沒心沒肺的就當沒看見,這麽好一個孩子就送到那樣的人家去我還不得心疼死。”
林盈袖何嚐不是可惜七姑娘的人品和才貌,老姑太太前頭的兒媳說起來還是遠房侄兒,媳婦娘家想是親戚應該多有照拂,誰知道人本不管什麽親戚不親戚的,照樣擺婆婆架子,百般折磨兒媳。
“這件事兒也不必張揚,好孩子等此事了了,我再謝你。七丫頭也不是不知道好歹的,將來必定也會記得你這個嫂子的好。”
不出半個月,老太太選中了國公府杜家,就是上回九姑娘想栽派的那位小郎君,小郎君年紀與七姑娘相當,又是門當戶對。
老太太瞞著老太爺兩家換了庚帖,老太爺也不好說什麽。那杜家小郎君是國公爺嫡長孫,世子爺是武將出,小郎君卻是走的科舉,因打小也在軍營中混著,如今在前任二等龍尉,也算是年有為。
親事定下來的第二天七姑娘那邊人送了好些針線活兒來,有小孩兒家的肚兜,也有小服和小鞋子都是給嬰兒做的。
做工相當巧,可見七姑娘是用了心的。
林盈袖收下東西,人放在櫃裏好生收藏著,四兒和五兒兩個丫頭剛去還算安分,可沒過幾日這五兒便有些鬆懈了下來。
五兒如今也是十二三歲,原來什麽不知道,因生的模樣不錯,又知書識字,林盈袖抬舉做了二等丫鬟,因排行第五個,便做五兒。
五兒隻在裴建章跟前獻殷勤,若裴建章不在,莫說四兒使喚不,就是媽費媽媽也使喚不。因上回的敲打,加上是太太屋裏出來的,連費媽媽也不好說什麽,便由著去。
這日裴建章下學回來,還沒進門就見五兒在門口等著,“大爺,今兒下學怎麽遲了,害我在這裏等了許久。”
裴建章對林盈袖屋裏這些服侍的丫鬟們都帶了一二分敬意,見五兒過來接東西,笑道:“先生讓背書便遲了些,勞煩姐姐等著。”
進屋裏去,兩個小丫頭抬了洗澡水到耳房去,夏日裏熱裴建章都是先沐浴,後用晚飯。
原本伺候沐浴是四兒的活兒,四兒也隻在門口站著,裏頭要什麽隔著屏風送進去。裴建章也不慣丫鬟們看著,偏這回五兒搶在前頭先拿了換洗的服站在浴桶旁邊。
裴建章更也忙去手,陪著笑臉,“大爺,您這麽點年紀哪裏就忌諱這個,還是讓奴婢服侍您。”
裴建章推開五兒的手,想著是母親打發過來的也不好發火,便道:“你是我母親屋裏的丫鬟,這些活很是用不著你,快些出去吧!”
四兒在門口分明聽見,氣了個倒仰,親自進來將五兒給拽了出去,拉到後邊,當著好些個丫鬟的麵給了五兒一個子。
“小賤蹄子,還有沒有點規矩了?爺屋裏沐浴,你跑去做什麽呢?”
五兒被打的眼淚直滾,是才來的加上四兒姐姐是林盈袖屋裏最麵的大丫鬟,也不敢還手,不服氣地道:“姐姐這話是在誣蔑人,爺不過十來歲,還隻是個小孩子家罷了。我也是正經宦人家小姐出,家裏遭了難才落到這裏,哪裏知道這些齷蹉事兒,或許姐姐知道這才拿了來罵人呢!”
四兒聞言氣了個倒仰,“你給我住口!”冷聲怒斥道,看著的眼神裏帶著憤怒和警告,“太太打發咱們來服侍爺,你就給我安分守己著,將來有你的好,倘或壞了規矩,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四兒姐姐嚇唬誰呢!打量誰不知道,咱們這位太太從前不過是老爺的妾,仗著老爺喜歡才爬到太太的位置。又不是正兒八經的太太,你以為能嚇得到誰去!”
四兒點點頭,指了周圍的小丫鬟,“你們都聽著呢!”
說著便要去林盈袖屋裏告狀去,一個老嬤嬤攔住了,勸道:“罷了姑娘們,太太有子連老太太都說不許氣著老人家,這本是小事,何苦讓太太不高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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