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男孩兒,我們這一輩兒老太爺有七八個兄弟姐妹,到你們這一輩也是三個兄弟,幾個姑娘。”老姑太太又看了一眼大太太,輕輕地歎息一聲。
屋裏有個月份大的,可惜前兒摔一跤,早產了,也是個姑娘,還有些不足之癥,大太太也不稀罕,便養在姨娘跟前。
老姑太太想了又想,和悅地問林盈袖,“二郎媳婦,我怎麽聽人說你與你們嫂子關係不睦?”
這話放在明麵上問便有些打人臉麵了。
大太太隻顧著喝茶不說話,林盈袖陪著笑臉說道:“這是什麽話,我與嫂子各門各戶的過日子,有什麽不睦的?”
老姑太太與大太太對了一眼,笑道:“下人們都在議論紛紛,連我也聽了一耳朵。若再這麽鬧下去,隻怕外人看笑話。依我說你們還是像個法子和好才是,一家子就這麽幾個弟兄妯娌,也該和和氣氣地過日子。”
“這是自然。”林盈袖答應著起朝大太太福了福,誠懇地道:“我這人一向心直口快,裏沒個遮攔,倘或有得罪的地方,嫂子您多多擔待些。”
大太太一臉假笑,“我持家太嚴,不免得罪了二太太,你也不要計較才是,讓人看了笑話,隻當是我容不得人,攆你們這一房出去似得。”
老姑太太兩人都坐下,當著這許多人,語重心長地和林盈袖說道:“二郎媳婦,我細細問過替你看脈息的太醫,都說你這一胎必定是個男孩兒。”
“長房無子,這諾大的家業該給誰去?他們是嫡親的兄弟,都是你婆母嫡親的孫兒。想必也願意,你就把這孩子過繼給長房,將來繼承爵位,你的麵上也風些不是?”
老太太也是一臉期盼地著林盈袖的小腹,勸道:“你還年輕,不愁將來沒有子嗣,即便沒有,我和你公公也不會怪罪你。隻要長房後繼有人,我們就是到下麵去對祖先也有了代不是?建章那孩子與你也十分親厚,將來也不怕沒人照看你。”
林盈袖扶著腰緩緩地站了起來,“此事兒媳也做不得主,需得等老爺回來商議,若我們老爺點頭,那自然是極好的事。”
老姑太太一想覺得在理,林盈袖一個小門小戶出,兒子能繼承爵位自然會答應的,便沒多說什麽,一家子說了一會兒閑話。
又提起了家中兩個嫡出孩子的親事,七姑娘是嫡出,生的又好,又穩重端莊。求娶的人不,老太太都不太中意,故而還拖著。
玉瓶的親事大太太非要比二房的姑娘風,哪裏去找去?
選來選去都不中意,又說起了三老爺娶親的事兒,新人比三老爺還年長幾歲,格模樣都不錯,隻那邊想攀個好親事幫襯著家裏,這才將一個好好的姑娘送來衝喜。
大太太道:“新房已經布置好了,若是姑媽喜歡便過去看看,有不妥的地方您也指點指點,該添置的添置些。”
正好,老太太也想去看看那邊,當著家中這麽許多親戚不得顯擺賢惠,眾人一起跟了過去。
天熱林盈袖本不想走,無奈大家都說去,便也跟著過去。
三老爺親的屋子就是從前他們這一房人住的地方,大太太一向摳門,能布置致到哪兒去?
一家子眷坐轎子的坐轎子,走路的走路,林盈袖是晚輩不過諒有孕,也跟著老太太們坐轎子。
新房這裏在林盈袖搬走之後也沒修整,畢竟裴垣親不久,在這裏也隻住了小半年便搬走,屋裏的家擺設是才從外頭買回來的。
屋裏擺設也都還算整齊,隻是有多致就說不上了。
三老爺屋裏有兩個使喚的大丫頭,都是爺們收用過的人,新人那邊嫁妝單子送了來,陪嫁隻兩個丫鬟,一個媽。人也不多,夠他們住的。
按照裴家的規矩,親的庶子應該搬出家裏的,但老太爺說三老爺子不好,前程上是不指了,就仰仗著家裏兄長。
老太太能容下也是想萬一三老爺去了,隻留下一個寡婦,也需人照料才是,因此才點了頭同意三老爺不用搬出家去。
一起裏裏外外都看了,老太太點點頭上說簡陋了些。
“把那套碎花窯換造的,方才看那簾子好像是二郎媳婦送的珍珠?這倒是不錯。”
大太太陪著笑臉道:“正是呢!二太太還送了些大海螺,樣式也好看,隻怕三弟妹嫌棄寒酸,我便都擺到我屋裏去了,這裏竟不敢留著。”
眾人笑了,老姑太太取笑道:“你倒是會討巧兒,二郎媳婦送了我好些,家中你幾個妹妹回來,都給我拿走了,我心裏還惦記著改日找二郎媳婦再要些。”
“小巧東西不值一提,不過圖個新鮮罷了。”老太太指著花園裏芭蕉,人換了桂花,又想起了什麽,回頭對大太太說道,“我前兒你尋的那套頭麵可找到了?”
大太太聞言立刻人去開了庫房拿了來,老太太接過匣子,當著大家夥的麵打開,裏頭是一支大釵,銜著一顆拇指大小的珠子,尾鑲嵌著無數寶石,十分奢華。
老太太合上匣子,對兩個兒媳婦說道:“這是我出閣時家裏頭長輩給的,從前給了你大太太一對手鐲,這個便給你。早些時候我忘了,如今三房的媳婦過門,我也給準備了好東西。”
林盈袖看老太太說是特意留給兒媳婦的,雙手接下,這東西沉甸甸的,“多謝婆母賞賜。”
大太太看著匣子恍惚了一會兒,隨後笑道:“東西說不上多稀罕,隻是長輩傳下來的,便比什麽都珍貴了。”
話是這樣說,可林盈袖總覺得這釵有些燙手。
“那邊廚房已經預備好晚飯,不知擺在什麽地方?”大太太和兩個婆子嘀咕了一陣便過來回話。
老太太擺在花園去,那邊離林盈袖和姑娘們住的地方都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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