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皇后只是順水推舟，藉著詢安公府的舉試探那雲王妃。如果那個顧雲聽不能躲過這一劫，那就能順理章地除掉，葉臨瀟也沒什麼可說的。

倘若顧雲聽躲過去了，也就證明，本就不像是表現出來的那樣簡單。而詢安公府如今是葉臨瀟可以倚仗的最有力的靠山，所以雲王府多半會將這件事瞞下來。

就算要追究到底，那也是詢安公府的事，不管怎麼說，都怪不到這皇後娘娘上來。

所以皇后心裏自然有數，只是梁姑姑這一回心裏卻沒有底了。

——往常皇後娘娘無論有什麼事，都會與商量。可是這一次，前者什麼都沒有說。

會不會是早上放任陛下與雲王爺談的事傳進皇后耳朵里了？還是說暗中幫著父子二人的事被察覺了？又或者，皇后其實已經知道了的份？

如果當真是出了什麼事，皇後為何會選擇不聲？可如果什麼事都沒有，又為何一反常態？

梁姑姑越想越覺得心慌意，不敢再繼續猜下去了。否則，先自了陣腳，那隻怕是本來沒什麼，也要變有什麼了。

「怎麼了？」皇後娘娘似有所，抬眸，看向，不有些疑，「怎麼臉這麼差？是出什麼事了？」

「啊？哦，沒什麼……」梁姑姑連忙按下心底的疑，搖頭否認。

「你要是想到了什麼，即使提醒本宮就是了。你也是知道的，本宮有時候容易意氣用事，思慮不周。」皇后輕輕地拉過的手，說，「說起來，這些年本宮要是沒有你在邊，如今還指不定要變什麼樣子呢。你在這裏，是本宮的大功臣，所以，不必顧慮什麼。」

「奴婢明白，也一直都激娘娘的知遇之恩！」梁姑姑本就有些心虛，所以垂著頭遮擋著視線，生怕被察覺出什麼異樣來，「只是，只是——」

倘若此時，說什麼都沒有想到，皇后雖未必會發難，卻也一定會對此起疑。畢竟走神是真的，雖然沒有鏡子看不見臉，但能被人注意到，那異樣大概也是真的。

「只是什麼？」皇后又追問了一句，頗有些催促的意思。

的耐心不太好，同一個問題，問第二遍便已經是極限了。梁姑姑跟隨在邊多年，對此當然十分知。

「奴婢是在想，就算那雲王妃不比表現得那般純真良善，可或許——也未必心思深沉。」梁姑姑急中生智，找了個託辭。

無論如何，要為自己的憂心忡忡找一個能讓皇后相信的理由，反駁對方的想法就是了。

皇後娘娘果然不曾質疑，只是有些不解。

梁姑姑在邊的地位，堪比軍師。所以梁姑姑提出來的主意，多還是會選擇聽一些的。

「為什麼這麼說？」問。

「娘娘，您想啊，倘若真是個心思深沉又攻於心計的人，那麼到這種事，又怎麼會相如此不周全的主意來？雖說有不人都『親眼目睹』了和刺客同時出現，又親眼看著刺客逃離，短時間是可以洗清罪名，可是守衛追著刺客到河邊，就撈到了刺客的，這未免就有些太過於匪夷所思了不是？」

梁姑姑眼見皇後娘娘果然陷了沉思，不鬆了一口氣，停頓了片刻，又趁熱打鐵，繼續說：「這麼短的時間裏，殺了刺客的人是誰？又是怎麼在短時間裏殺了人拋河中的？為什麼要殺人？這都解釋不通。」

「是這個道理，仵作又不是驗不明死因。在水裏泡了這麼一會兒工夫，本也影響不了什麼。人是什麼時候死的，還是能驗得出來，那找刺客的事豈不就多此一舉了？」皇後娘娘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正是呢！到那時候，必會有人審問，而若是答不上來，那最後嫌疑還是會落回到上，只是因為真正的殺人兇手是誰，咱們都心知肚明，不想追究下去，所以才能逃過一劫。」

梁姑姑總算是把自己的「突發奇想」給圓了回來，於是給出了最終的定論：

「所以啊，就算當真表裏不一，也不足為慮。再者說，下午盯著雲王府的耳目傳信回來，說那雲王妃在教府里的人們玩兒一種木牌，雖然玩法奇特從不曾聽說過，不過看起來與賭極為相似。想來，當初祁宮那邊傳過來的流言也未必就是謠言，這個雲王妃，果真是個紈絝。」

「賭？」皇后一挑眉，徹底放鬆了下來，「倘若真的是個紈絝小姐，那就真的是不足為慮了。難怪在本宮面前要裝乖巧裝規矩，大概是怕本宮這個做婆婆的數落？玩喪志，這種一心只想著玩樂的人，能有多大出息？」

說著，頓了頓，又搖了搖頭，道，「這也不對，如果真的只是裝的，那在本宮面前說得那一番話，又怎麼會那般滴水不？」

梁姑姑：「……」

其實也不一定就是那個顧雲聽說話滴水不。

——也可能是有什麼紕，只是的這位皇後娘娘沒有察覺到罷了。

「皇後娘娘，這雲王殿下那般在意雲王妃，怕出錯，或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惹娘娘生氣，故而事先教過，也說不定啊……俗話說，知子莫若父母，那為人子，對父母雙親總不能是一無所知的吧？」

「這麼說——倒也有幾分道理。臨瀟雖然為人忠厚，卻也的確是個聰明的孩子。」

皇後娘娘點了點頭。

「……正是這樣。」梁姑姑違心地附和了一句。

葉臨瀟是個忠厚之人麼？

他要是忠厚，那天底下大概就再也找不出幾個不忠厚的人了。

這些，梁姑姑心裏都清楚，卻隻字不提。

皇後娘娘這個人啊……

怎麼說呢，說聰明，也的確聰明。在理政務的手段上，殺伐果決從不優寡斷，許多事，梁姑姑都是自愧不如的。

可是本就不懂得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