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薇蘭開口太兇,嚇得小丫鬟哆嗦了一下,還以為是自己捋到了虎鬚,有些訕訕的,正想著怎麼轉圜,便見謝薇蘭已經走到了大敞著的窗口,惻惻地盯著屋子裏的人。
顧雲聽和那個曲雙欺人太甚,卻不得不忍下這口氣。
出嫁之前,皇后姑母特意叮囑過多次,讓不要做多餘的事,免得壞了的大事。
謝薇蘭雖然不知道對方說的是什麼大事,可是家裏人都如此重視,不想被當作是家族的罪人,也就不得不配合。
兩個丫鬟被打重傷后趕走的消息,應該昨日便已經傳回了詢安公府,在這府上的境遇,家裏人早就知道了,姑母也會知道,可是顧雲聽早上進宮拜會帝后,卻安然回來了。
姑母沒有對這個人做什麼,也就是說,此時與這個顧雲聽產生衝突,就有可能會壞了「大事」。
所以也就只能忍氣吞聲了。
「喲,謝夫人?」顧雲聽狀似無意地抬眼瞥見謝薇蘭,輕笑了一聲,揚了揚手裏的木片牌,漫不經心地邀請,道,「長日無事,一起玩玩?」
顧雲聽很早就聽見謝薇蘭的腳步聲了。後者學過一點兒武功,然而並不通什麼,輕功法也不出挑,腳步聲與常人沒多區別,在顧雲聽耳中,不算太沉,卻也很明顯了。
——這個人和丫鬟的對話也都聽見了。
稍微是有那麼一點意外。
還以為謝薇蘭會當場發難鬧事,誰知竟然沒有。小姑娘家不擅長藏自己的心思,緒都寫在臉上,可是儘管憤怒,謝薇蘭卻忍下了。
或許,這人還是比想像中的聰明一些。
謝薇蘭沒想到顧雲聽會向發出邀請,明顯地怔愣了一瞬,卻下意識地退了一步。
屋子裏,人們臉上生的表一時也有些僵了。和王妃一起消磨時間,既有趣,又能諂討好,們求之不得。可若是要帶上謝薇蘭一起——
雖說王妃的話,們不敢有異議,可勢必就沒有那麼真心了。
話不投機半句多,本來就不是一路人,勉強被在一起相,不得就要心氣不順,心氣不順就會怪氣,怪氣彼此就會不甘心,繼而怒,然後就無可避免地又要吵起來了。
到時候別說是負了王妃好意,在那邊討好不到,人家看著,也得說是們不知好歹,沒有規矩。
「不了,我不過是路過,見你們玩得興起才站一會兒。昨夜沒睡好,先回去休息了。」謝薇蘭神淡淡地道。
那樣的份,從小就驕傲得不可一世,就算是做了王府的側室,也沒什麼可能主自稱「妾」。
顧雲聽雖然是有些惡趣味,倒也不至於在這些事上再和結怨。
倒是邊上幾位人,本就看謝薇蘭不順眼,又見那般故作姿態,便冷笑了一聲,想出言諷刺幾句,卻被顧雲聽輕輕地搭著肩,生生按住了。
如今的境,能些矛盾就算是點麻煩,已經是求之不得了,又豈有主挑事的道理?
除非途中有更好的風景,否則起點與終點之間,自然要儘可能地走直路。
……
然而這一回,顧雲聽還是失算了。
有些麻煩,一直都在那裏,避,是避不開的。
——當顧雲聽打開櫃,在柜子底下發現滿是的孩子時,如是想道。
「曲老闆!」顧雲聽對著門外喊了一聲。
正是傍晚,曲雙嫌棄屋子裏悶熱,便搬了一張搖椅,在庭院裏納涼,頗為悠閑。
曲雙聽見喊聲,連眼皮子都懶得抬起來:「又怎麼了?」
顧雲聽又不是什麼都不會的廢人,也用不著時時刻刻都在旁邊守著,顧雲聽的語氣聽起來慢悠悠的,平靜得很,就更沒什麼可著急的了。
「進來。」
院子裏進出伺候的丫鬟婆子雖不多,卻也不是沒有。畢竟是牽扯到人命的事,顧雲聽不好直接大喊出聲,只能又催促了一句。
「……」曲雙皺眉,眼皮子掀了一隙,從躺椅上起,懶懶地打了個哈欠,小聲地嘀咕著,埋怨道,「就你事多——哎哎哎?!!」
曲雙在進門的一剎那整個音量都提高了好幾個八度。
柜子裏的人面呈現出一種詭異的青白之,也已經達到了眼可見的僵程度。
——顯然是死去多時了。
「噓。」
顧雲聽眉心微蹙,打斷了的嚎,「你是打算把所有人都引過來,看看這個案發現場?」
「……」
曲雙下意識地捂著反手關上了門,因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緣故,作都著一子傻氣。
「看、看不出來啊……我單知道你下手利落的,沒想到你還真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啊……還把人藏在自己住的柜子裏,顧、顧雲聽……你別是有什麼奇怪的癖好吧?」
曲雙抖著聲音問。
也怪不得多想,畢竟與顧雲聽相多時,對方有多手段,曲雙心裏是清楚的,只是因為信任對方的為人,才一直不覺得顧雲聽會做出這種事罷了。
——如果顧雲聽不做這種事,必定不是因為不敢,而是因為認為自己不是個好人,並且在潛意識裏,就想為自己認定的那種好人。
「這人是誰?」顧雲聽沒多做解釋,也沒那個必要。
「在你的柜子裏,你連是誰都不知道?」曲雙半信半疑。
「我怎麼會知道?」顧雲聽擰眉,「不過這臉的確有些眼,像是最近才見過的。」
在認人臉的本事上,顧雲聽只能說是勉強及格而已,以至於和雲王府的那幾個人們,熱熱鬧鬧地玩鬧了許久,也還是沒能完全分清誰是誰。
「……」
「我勸你還是快看看是什麼人,」顧雲聽緩緩地低聲說,「無緣無故,這人死在了我屋裏,怎麼看都像是個局。只怕過不了多久,幕後的推手就要趕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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