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轉瞬即至眼前。
顧雲聽回頭去,謝薇蘭也正好掀了車簾從馬車裏鑽出來,二人四目相對,旁邊兩個容俏的丫鬟也看了過來,有些敵意。
「是那個皇帝賜婚的小姑娘哎……」曲雙湊近了顧雲聽,小聲嘀咕,頗有些幸災樂禍的意思。
曲「丫鬟」走馬上任的第一天就能看到好戲,還能看顧雲聽被人家添堵,倒也值回了傻傻往人陷阱里跳的代價。
看戲得先買票麼,要是顧雲聽能被這小姑娘氣到,這票價不僅不虧,反倒還賺了!
劃算的!
曲雙想著,向謝薇蘭的目便多了幾分期待。
「想看戲啊?」顧雲聽笑地低聲問。
「嗐!你這說的是哪裏的話,沒有的事兒,咱們才是自家人!」曲雙否認的同時,角翹得老高。
這八字都一撇都還沒寫呢,倒是已經先得意上了。
顧雲聽挑眉,忽然就改了主意。
本來是不想在別人的地盤上這麼囂張的,強龍難地頭蛇,何況連強龍都不是。
不過現在想想倒也無所謂,畢竟這後的雲王府,如今是他們家的地界啊。
這麼一算,也算是半條地頭蛇,前後囂張了兩輩子,本來就是大尾狼,就是真的想夾著尾做人,這尾也收不起來啊。
「都是自家人,你客氣什麼?」顧雲聽看了曲雙一眼,桃花眼中風萬種,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你第一天到雲王府做客,我自當好生招待才是。」
曲雙:「……」
總覺得,好像不太妙?
「開場戲,是熱鬧才能吸引人。」顧雲聽笑著說。
「那、那我就客隨主便?」曲雙咽了口唾沫,有點結。
「嗯。」
顧雲聽話音方落,謝薇蘭便已經到了十步之。
姿態擺得有點高,畢竟在霆國的疆土上,是霆國皇帝親封的雲王妃,比起顧雲聽這個從祁國來的人,更為名正言順。
謝薇蘭沒打算搭理顧雲聽這個「下堂妻」,由一旁的婢攙著,便往雲王府的正門走。
「且慢,姑娘走錯了吧?」顧雲聽笑著,出言攔住,有些輕慢。
雲王府所在之地,是霆國貴族名流聚居的宅邸區域,故而王府們往沒有那些小商小販,行人都繞路走,不敢打擾王府清凈。
不過門外有不守衛,好奇心作祟,也是出於職責所在,都紛紛看了過來。
後面人們和各自的丫鬟的馬車也都陸續往這邊來了。
謝薇蘭自持份,仍然沒有搭理,腳步在聽見說話聲時,略停頓了一瞬,便又繼續往正門走了。
顧雲聽看了曲雙一眼。
「……說好的看戲,你自己怎麼不去攔?」曲雙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吐槽了一句,不不願地上前擋住了幾人的去路。
謝薇蘭的馬車那邊,兩個護衛還沒跟過來,不過也沒多路,便有恃無恐,往旁邊移了一步。
然而曲雙又怎麼可能把那兩個護衛放在眼裏?
有恃無恐?
後站的是大祁小皇帝的生母,差一步當上皇帝、又自己放手不要的人。
這才有恃無恐。
曲雙不是很有興趣和一個小姑娘玩老鷹捉小的遊戲,直接手抓住了的胳膊。謝薇蘭顯然也是會一點功夫的,不過公門小姐貴,半吊子的武功又豈會是曲雙的對手?
「你!你放肆!」兩個丫鬟連忙上前想拉開曲雙,卻沒拉,便沖著兩側的守衛呵斥,「你們都沒長眼睛嗎!還不快拉開這個瘋人!」
王爺後院的火,眾人一時不敢撲。
數雙眼睛在幾人之間游移不定,其中一人上前了一步,顧雲聽抬眸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眉目微彎,都染著三分笑,卻意味深長。
「……」
還是選擇做沒長眼睛的雕塑比較安全。
馬車車隊本就是按份主次區分的,守衛們雖然都沒見過這些人,可是顧雲聽的馬車在最前面,便代表著對次位之人發難,是合規矩的。
只要理由和舉都別過分了就行。
「大膽!還不快放手!」謝薇蘭的那兩個護衛很快跑了上來,腰間佩劍出鞘,直指曲雙。
有人在雲王府面前拔劍,這便是逾矩。
門外守衛齊刷刷也把佩刀亮了出來。
曲雙:「……」
委屈。
是來看戲的,這會兒站在刀劍相向的兩撥人之間。
顧雲聽是請看戲的,結果眼下那傢伙站在幾步遠的地方,氣定神閑。
每分每秒,曲老闆都想倒戈相向。
——如果不會被顧雲聽打擊報復的話。
「王府重地,豈容爾等放肆!把劍放下!」先前那個向前走了一步的大概是個小頭目,厲聲呵斥。
「王府重地,又豈容一個丫鬟當眾阻攔主母去路,手腳?!」謝薇蘭邊的丫鬟高聲反駁。
守衛們有點兒茫然。
啥主母?
這兩個人誰是主母?
主母又為什麼會在第二輛馬車上?
他們雲王府到底有幾個主母?
「說起來,我倒是還沒打聽過,丫鬟當眾以下犯上忤逆主母,在你們霆國,是什麼罪過?」顧雲聽忽然發問。
那丫鬟當是怕了,白了一眼:「自然是潑天大罪!拖出去杖斃都是常有的事!」
「哦。」顧雲聽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既然知道了,還不快讓你的人放手!」謝薇蘭手臂被抓得生疼,也端不住什麼高姿態了,警告道,「識相點,我還能放一條生路——」
「不用,姑娘大可以不必心慈手。」顧雲聽一哂,慢悠悠地往前踱了兩步。
謝薇蘭的護衛立刻將劍橫在了頸上。
顧雲聽挑眉,沒有去兩柄劍,站在原地,像是束手就擒似的:「只不過我想姑娘大概是還沒有弄明白,這雲王府的『主母』,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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