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賬簿。」

顧雲聽似乎對眼前這個男人毫不設防，有問必答，卻又像是牙膏似的，問一句才答一句，未問及的便絕不多言。

葉臨瀟自詡通，一時間卻也猜不的態度。

兩人一前一後走在鋪滿月的長街上，兩人腳步都很輕，四下靜謐，只有隔著一條街有打更人的若有似無的說話聲。

「你要賭莊的賬簿做什麼？」

葉臨瀟沉默了片刻，輕聲問。

「是府里的私事，」笑了一下，「王爺應該沒興趣聽。」

「我可以陪你去取賬簿，不過作為易，你我今日所說的這些話，不可再有第三個人知曉。」

不知為何，葉臨瀟總莫名其妙地覺得，就算沒有這個所謂的易，這人大概也不會說出去。但質子私自離京畢竟不是小事，雖說就算不慎走了風聲他也有辦法瞞天過海，但他不是顧雲聽，沒必要的麻煩，總是越越好。

他心裏這般想著，卻忘了自己並沒有說過，若是顧雲聽違背了約定，會有什麼下場。

「可以啊，」顧雲聽滿不在乎地點頭應下，「不過既然是易，那麼我就不與你客氣了。王爺輕功卓絕，想『借』一本賬簿應當不是難事？我的武功淺得很，還是在外面風為妙。」

「……」

葉臨瀟覺得自己好像忽然明白了陸君庭每次無言以對的心。

這人若說自己不通輕功、或是沒有力倒也就罷了，竟說自己武功淺？

那五公主楚凌霜豈不是手無縛之力麼？

他才剛與這人相還不到半個時辰，平日裏平靜無波瀾的心，都快被這陣名為「顧雲聽」的狂風卷出浪來了。

什麼破比方。

不論這葉王爺的思緒是如何千迴百轉，話到邊，卻又了兩個帶著明顯允諾意味的字：

「可以。」

他頓了頓，「但是只限取出，至於如何歸還，就是你自己的事。」

「好。」

顧雲聽答應得痛快。

葉臨瀟下意識地皺眉，抿了抿，又道：「……倘若還不回去，扔給陸君庭也可以。」

「……」

原來陸神醫是塊磚，哪裏需要哪裏搬？

顧雲聽琢磨著。

……

十三弦不止是賭莊，也是京中有名的歌舞場，不過只做白日生意，到了夜晚，便只有值的人守著這棟雕樑畫棟、五彩斑斕的小樓。

雖上說著風，但顧雲聽還是閃進了樓里。

樓中點著長明燈，一不留神影子就會被映在窗戶紙上，引起守衛的注意。

「你不是風？」葉臨瀟挑眉，無聲地問。

「我怎麼忍心讓王爺孤涉險？」

顧雲聽隨口答道。

「那你可跟了。」

他角勾著笑，心倒是不錯。

值守沿著圓廊繞了一圈，正從窗外經過，葉臨瀟看準時機，足尖點地，虛環著顧雲聽的腰上了屋樑。

此地燈火通明，想要不引人注意，從這錯的房樑上過自然了最好的選擇。

顧雲聽倒是沒被嚇到，只是著腳下，幽幽地慨：「輕功可真是好東西。」

「想學？」

樑上空間狹小，葉臨瀟怕掉下去，便站在後，兩人離得近，這話就落在顧雲聽的耳畔，竟有種人耳語的假象。

「想啊，」顧雲聽道，「我已與五公主說好，只可惜這些日子雜事太多。」

「……嗯。」

葉王爺悶聲應著，有一不自知的失落。

「這邊走，慢一點也……」

他剛指完方位，一句「無妨」還未說完，只見前的已束好了有些累贅的長發，如離弦之箭一般了出去，待他再定神去看時，那人恰好穩穩噹噹地落在了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