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不,我不。
男人靜靜地注視著顧雲聽,想等按捺不住,率先乞降。可這人此刻卻像是有無限耐心一般,只微笑著回,全然沒有細說下去的打算。
「咳、咳咳咳……」
婦人上披著顧雲聽的暖裘,可畢竟更深重,停了好一會兒的咳嗽又發作了起來。
「那顧姑娘究竟猜到了什麼?」
男人放棄似的笑著嘆了口氣,問。
「等到了醫館我再告訴你。」顧雲聽彷彿早就知道他會鬆口,老神在在地答道。
「好。」
月下,他垂落的長睫微微了,道了一句「得罪」,然後手接過了倚在顧雲聽上的婦人。
這孱弱婦人雖不重,但顧雲聽的這副子也同樣單薄,扛久了難免疲憊。顧雲聽頗為激地看了他一眼,笑容像晴日街角得了糖人的稚子,頑劣中帶點得意的傻氣。
見。
男人在心中暗暗評價了一句,而後展開步子往陸君庭的醫館里去。
他的輕功靈流暢如月下謫仙,顧雲聽跟在他後,仗著法輕快迅速,一時半會兒倒也沒有落後太多,只是等到了上著門板的醫館之外,才恍然意識到這人其實是在等。
木板疏落的隙著屋裏微暗的燈,顧雲聽隨手在門上輕叩了三聲,便有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傳來。
開門的正是陸君庭本人,他此時披著一件外,左手執燈,右手打開了門板,正想說話,卻見門外男人與他如出一轍的臉,不有一瞬的怔愣。
「你怎麼又——」
「咳,救人。」男人訕訕地答了一句,就徑自向屋裏走。
他似乎對著醫館中的陳設十分悉,顯然是這裏的常客,進了門,便將婦人暫時安置在館中一張鋪著氈的木榻上,示意陸君庭過去。
「……」
陸君庭言又止地看了一眼顧雲聽,而後者卻見怪不怪,禮貌地微微頷首,解釋道:「深夜打擾神醫好眠,實在抱歉。但這位婦人患寒癥,又無可去,所以我只好暫時將送到這裏來了。」
「這倒是無妨,不過府上的病人一向是請太醫院醫治,姑娘怎麼會將這位婦人送來在下這裏?」陸君庭謹慎地多問了一句。
「這並非我長平伯府之人,」顧雲聽坦白道,「況且這些天或許會有一些麻煩,城中的其他醫館恐怕應付不了,陸神醫是江湖中人,來你這裏,會更安全一些。」
「姑娘信任在下,在下自然不敢推辭。」
陸君庭一笑,沒有再追問。他微微側讓顧雲聽進去,然後虛掩上木門,走到婦人側。
那男人已經找了一張椅子坐下,好整以暇地著他的作。
陸君庭與他對視了一眼,沒有多說,俯細細查看婦人的病。
醫館不大,卻有一道未關上的門通著樓梯,樓上也點著燈,微弱的照見整個狹小的空間,與另一道通向後院的門。
顧雲聽略地打量著這醫館中的擺設,接著便聽那陸君庭診過了脈象后說:「夫人這病不難,不過也需費些時日,若是顧姑娘信得過在下,不如就將留在此休養。」
沒有立刻作答,只是低聲詢問那婦人的意思。
婦人一生逆來順,遇到這種不曉得的事,更不會自己拿主意,便道:「怎樣都可以,全憑姑娘做主,不麻煩就好。」
「沒事,那就勞煩陸神醫多費心了。」
「是陸某的分之事。」
「時辰不早,就不再叨擾神醫了,告辭。」
顧雲聽笑了笑,與陸君庭相互作辭后,作勢就要離開。剛走了兩步,正要推門,卻聽那藤椅中穿青衫的男人忽然喊住了:
「顧姑娘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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