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武表面不聲，心暗暗苦。

跟祖父下棋，實在是個苦差事啊！

要輸，還要輸得毫無痕跡，這可比贏難多了！

他沉片刻，果斷下了一子，用同樣漫不經心的語氣回答：“陛下管不到文鄉試，這個解元中得恐怕是不合他心意。論理他也管不到武鄉試，但文武皆魁首，考按制是要上奏的。”

言下之意，這一場武鄉試，考倒是樂意給他個第一名，但結果報到陛下那兒，可就不一定是怎樣的了。

大晉考武試可不單只是憑兩把子力氣就能混過去的事兒，那是要先考策論的。

策論若是不合格，本就不到考生展示武藝。

也就是說，這會兒他寫的那篇策論，應該已經在陛下手中了。

蕭天野落下一子，不甚在意地笑道：“他對我有意見，我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反正也只是試試他的態度。咱們大晉的軍中，不講武狀元出那一套！”

這說的倒也是實話，大晉武德沛，軍中上下都對出沒什麼特別的執著，反而對于一路靠軍功升上去的，會更加服氣些。

軍人嘛，最看重的，當然是實戰！

蕭武知道這是祖父在安他，便也跟著笑：“我也并不在乎那個名頭的。”

蕭天野瞟他一眼，哼笑：“自家人面前說這些虛的干什麼，在乎又怎麼了，就要明正大地在乎！名頭可以無所謂，但陛下要想不承認你的優秀，那我可不干！”

蕭武忽然想到個事：“王爺那天忽然跟我說了句話，總之就是勉勵我好好干，朝廷不會辜負有才有德有志之人。”

“哦？他這可算是私下表態了啊。”

蕭天野若有所思地住了手。

莊親王此人，算是朝堂上的一個異類。

他名氣很大，這毋須贅言。

無論在民間也好，在朝臣當中也好，陛下這位驍勇善戰的十三弟之大名，那真是如雷貫耳。

但詭異的是，他在朝堂上的影響力卻又很小。

固然有不人覺得他比現太子靠譜多了，但也僅止于“覺得”而已。

說到底，無論是站他還是不站他，都只是態度，從來就沒有形過一公開的勢力。

至于原因……

無他，只因這位閑散王爺幾乎從不上朝，打仗時固然不能上，后來不打仗了，他也基本不上。

而且他也從不接朝臣的宴請，每天就在王府里躲著，也不知道在干什麼。

這就導致他在朝中幾乎無一識之人，眾人對他都是只有耳聞，極親見，更談不上了解、接。

以蕭天野的眼來看，這其實就是軒轅宸在表明一種態度：我打仗是厲害，聲也夠大，但我不參與你們朝堂上的事，什麼嫡啊儲的，都與我無關。

正因如此，皇后和太子以前從未將他視為對手。

因為他本就志不在此。

但現在，他卻在私下對武說：好好干，朝廷必不負你。

也就是說，從今往后，他要正式手朝堂事務了。

而像他這種功高蓋主、民間聲極隆的人，一旦進政治角斗場，那就幾乎等同于向天下宣布：我要參與儲君之爭了。

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