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風亦這個人,雲天傾自認看得一清二楚。未達目的不擇手段可以說是他的座右銘,但他真正想要的,從來不曾得到。雲天傾嘆息一聲,心中告誡自己不要多愁善。
雲天傾想,也許是因爲自己太幸福,見到不幸的人總想同憐憫。先前只是同爲子的顧清歌,現在泛化到認識的人,以後估計見到一個人就要同他。雲天傾不由得哂笑,太過幸福,有時連老天都看不下去,這種生活狀態實在讓心慌。
不知多久,南風亦放下剪刀,走出花池,語氣平和,“其實我早就知道你來了。只是修建花枝需要境界,若是打破境界,先前的功夫都白費了。怠慢了,請見諒。”
不卑不,不急不緩,有禮有節。這是雲天傾對南風亦另一個認識。
“無妨,只是故人相遇,前來一見而已。”雲天傾自讓開道路,看南風亦作練且優雅地下外套,對邊的隨侍說:“請皇后娘娘去偏廳,帶我換過服,再去拜會。”
雲天傾捂輕笑,“都是老人了,不用這麼客氣。再且,我看你這樣子都是新奇,也不算失禮,不如你隨我在這院子中走走?”
南風亦點頭稱是。
自從嘉銘帝死金鑾殿,南風亦安葬嘉銘帝後,南風亦就獨自居住在皇宮中一小院子中,從不外出。外人看著是容凌下了囚的命令,但云天傾清楚,是南風亦自己不願意出來,他如果願意,早就討回天辰真臂一揮重振旗鼓,也不用容凌發愁天辰新帝的人選。
二人在院子走走停停,一路雲天傾聽南風亦講訴他修建花枝的歷史。走過梅園,南風亦說:“當初喜歡梅花只是因爲凌寒盛開,後來發現梅花風骨不僅於此,更有淡然赴死之悽零,於是更加珍梅花。故人說蓮之君子者也,梅花亦然。”
滿園撲鼻的芬芳中,雲天傾看旁淡淡言說梅花的男子,終於相信,這個人已經不是當初善用心計的七皇子,一時不知該如何把握將要進行的談話。走過一段路,雲天傾實話實說:“今天我來,不是單純看你。而是有件事想聽聽你的想法。”
“是天辰皇帝之事嗎?”南風亦更加直接。
“是。不知你有和打算?”雲天傾說。
南風亦停下腳步,雲天傾被迫跟著他停下腳步,隨著他的視線看向滿園盛開的梅花。片刻,雲天傾聽到南風亦說:“其實很久以前我就夢想得到那個位置,那就是一個執念。後來真的當上皇帝,看著腳下跪了一羣心思各異的朝臣,又覺得荒唐。被控制的那段時間,我不停問我自己,我是真的喜歡權力,或者有造福天下蒼生的抱負嗎?我一直想不明白結果。後來在這個地方,面對院中大大小小的花草,我終於明白,其實我更在意的只是他的一個目,我追求的是他肯定我。我要證明其實我比容凌更加優秀。爲了這個目標,我饒了很多彎路。但現在,我終於承認自己的想法,全輕鬆。”
雲天傾想過南風亦的回答,沒想到會如此。是個在腥中混戰出來的人,邊沒有很親
近的親人,只知道誰對好就對誰好,不懂得孩子對父母的纖細的,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評判南風亦的想法。
南風亦轉對雲天傾淡淡一笑,笑容中有恍如隔世的悽惶,“雲天傾,我南風亦這輩子做多很多錯事,但我不後悔,若是還能重選一次,在當時的場景下,我還會做同樣得到選擇。不做那樣的選擇,不經歷那樣的磨難,我就不是現在的我,那時的我也不再單純地是我。但是,我也很明白,以前的事,我做錯了。死去的人除了在心中懷念,別無他法,但活著的人不一樣。雲天傾……”
“嗯?什麼?”雲天傾倉皇擡頭,對上南風亦清澈的眼眸。
“對不起。很多事,對不起。讓你從小雖然國公府,但過著下人一般的生活,讓你保守世間流言蜚語,讓你幾次差點喪命,很多很多,對不起。”
雲天傾怔然,“你……”
南風亦抿,輕笑,眸和,鞠躬,告退。
雲天傾看著他消失在梅園中的背影,大吼,“天辰現在局勢艱難,難道你因爲自己的清閒要置天辰百姓與不顧?要放棄嘉銘帝一心苦苦守護的國家嗎?”
如雲天傾所料,南風亦停下腳步,背影僵,隨著淡淡欺負的花香,雲天傾看見南風亦轉,半個子面向,說道:“那些事,都是命數,你們自有辦法解決。”
雲天傾想罵娘,但對著突然變得淡若清風的南風亦,糙話實在說不出口,只得憤憤然走回寢宮。正巧,容凌剛從書房過來,後跟了一羣呼天號地的大臣,容凌冷著臉走進武英宮,吩咐侍衛不得任何人打擾。
雲天傾在房中看見容凌一臉鐵青走來,後若干聲音被侍衛攔截,已經想到容凌在朝堂遇到問題。不由得開始擔憂。印象中,容凌和一樣,是個不喜歡外界喧擾的人,讓容凌應付一干難纏的朝臣,真是難爲他了。
容凌進來時,雲天傾迎面走過去,如尋常人家的妻子迎接丈夫一樣,殷切問道:“今天累不累?我讓蘇櫻打熱水去。”
容凌拉住雲天傾的手,笑容沖淡,說道:“天傾,你喜歡這樣的生活嗎?”
雲天傾溫笑道:“什麼樣的生活對我來說只是生活,只要有你,我就覺得很開心。”
容凌放開手,突然轉變話題,“今天你去找南風亦,有什麼結果?”
雲天傾塌下角,“沒有,我還沒說讓他當皇帝,他就自退了。還說什麼命數,讓咱們自己解決。什麼人嘛,當了今天花匠還真以爲自己是士,也不看看自己什麼份,好端端一個皇子,給他一個現皇帝當都不要,我看就是一大傻冒。”
容凌大笑,“南風亦可不是傻帽。現在天辰國勢低微,他知道自己若是當皇帝定然是個傀儡,所以推得一乾二淨。”
雲天傾撇,完全不贊同,“當初天辰國勢強盛的時候南風亦照樣是傀儡,和現在一樣,也許還不如現在呢,真不知道他怎麼想的。”
容凌神微變,沒有接話。片刻,再次轉移話題,“聽說獨孤漣漪
來了,很想見你。這也是獨孤軒然的意思,你想見嗎?”
雲天傾注意到容凌今天大反常態,隨時詫異,但沒有細問。雖然認定容凌是唯一親的人,但還想給彼此留下足夠的生存的空間。於是點頭,“獨孤漣漪雖然驕縱任,但對我還是很好。而且,對我實在太好了。”說起獨孤漣漪,雲天傾神古怪,“難道你不覺得那種好,不是我能承的了的?”
容凌的頭,“那孩子從小跟在哥哥邊長大,一直沒有親的的照顧,見到你就像見到母親,對你自然有種超乎尋常的依賴,這只是小孩對大人的親暱,你不用想太多, 權當彌補一個失的孩子一份溫暖吧。”
雲天傾皺眉,終於說出一直想說的話,“容凌,難道之前在大周,你都不嫉妒我和……”
“嗯?”容凌鮮有的慌神。
雲天傾問道:“你在想什麼?”
容凌輕笑,“想你什麼時候能完獨孤軒然的心願,開導他的好妹妹。獨孤漣漪是個好孩,值得更好的人,但前提是要。”
容凌很清楚獨孤漣漪對的,也知道對獨孤漣漪有一份愧疚。扮男裝欺騙孩子的,害的花容月貌的公主繫自己,本就是一個過錯。就是因爲這份愧疚讓容凌不舒服,那時還有影衛向暗中容凌多次暗地裡練他們,現在容凌態度明顯轉變,雲天傾十分肯定,朝堂出事了,且不是小事。
雲天傾斂下所有想法,淡笑道:“好。我現在就去看獨孤漣漪。你好好休息。我回來咱們一起吃飯。”
雲天傾走後,容凌再也笑不出來。今天朝堂炒一鍋粥。不知爲何,雲天傾的份機泄出去,有人攻訐是復仇皇后,有人嘲諷是大周派來的細。還有人接著獨孤漣漪的份說顛倒,雖然這些流言蜚語被他下來,但容凌知道,這些只是表面。那些言之鑿鑿他廢掉雲天傾的人清一都是主張派兵鎮守天辰的員。他們背後一定還有人,而且那人有雄霸天下的野心。同時,容凌想起南風亦派人傳來的紙條,提及控制人的傀儡已經藥出自吉澤王城,雲天傾的境更是雪上加霜。
容凌著額頭走向窗戶,看著雲天傾的影消失在大門口,決定會一會幕後主使,清歡。只有他,和吉澤王城如此親,才能將迷藥和傀儡用的如火純。但這些事,必須瞞著雲天傾,他不想雲天傾有一點點危險。目前,只有獨孤漣漪這個一國公主異常高調,衆目睽睽便是最好的保護。
雲天傾走出大門,到容凌的目一路相隨,心中的惶然稍稍安定。擡頭看著青藍的天空,覺得天空飄著白雲的景很寧靜安和,但爲免過於狹小,還是喜歡大漠那種縱馬揚鞭馳騁天下的覺。
邊的隨侍走上前恭敬問道:“娘娘,去往何?”
“南風亦的梅園。”
江山易改本難移,南風亦拒絕的原因絕不像他口上那麼輕鬆,雲天傾決定,要弄清楚南風亦決心不當皇帝的真正原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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