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天傾回來後,一直坐在水榭中,吩咐小紫不見任何人,只是讓下人一車一車拉酒。蒼梧不知今日的賞宴發生何事,猜想一定讓雲天傾想起了容凌。不然,不會這樣頹廢。記憶中的雲天傾,對什麼事都不關心,只有事關容凌纔會在意。舉步走到十里迴廊,小紫突然出現,用生冷漠的聲音說:“主子吩咐過,不見任何人。”
蒼梧皺眉,下意識反問,“不見任何人?”
雲天傾都能把蒼梧錯認做蒼梧,小紫和蒼梧接並不多,和雲天傾一樣以爲蒼梧下面就是蒼梧。此時聽到他用質疑的口氣反問,心中直打鼓,“其實,也不是任何人。”
蒼梧眸一,有突破。“我去看看,若有事對告訴你。這麼喝定會喝醉,若是不小心落水,恐怕就要被淹死了。”
小紫本著說多做的原則,對主子的事一知半解,此時聽到雲天傾可能被淹死,嚇了一跳。連忙讓開路,“還請公子照顧好主子。”蒼梧是一定能照顧好主子的,這麼說,只是陪著他演戲。
蒼梧很滿意識趣,點頭,離開。
小紫鬆口氣。伺候主子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執掌刑堂多年,從沒像現在這麼忐忑不安。
蒼梧靠近水榭就聞到酒氣沖天,皺眉。這丫頭到底喝了多?雲天傾趴在水榭的圍欄上,手拿著酒杯,耷拉到水面上,頭一低一低,眼睛都掙不開。蒼梧進來時,雲天傾了一下,酒杯掉進水裡,咕嘟一聲沉到水底。蒼梧趕扶著,忍不住責怪,“怎麼喝這個樣子?真是隻醉貓。”
喝醉的人,意識一會兒清醒一會兒模糊,想要忘記一些事,結果卻記得更清楚。雲天傾心心念念尋找容凌,從地宮出來跑到大漠,刺殺可汗後又跳到崖底,一路走到桃花村,最後來到大周。在大周呆了近三個月,本以爲容凌在大周等,結果卻一次一次讓失。容凌到底在哪裡,有沒有傷。所有人都知道,爲什麼容凌找不到?害怕心中那個結果,害怕再也見不到容凌,甚至不敢說出害怕的字眼——死!沒想到,也會有害怕的一天。
“雲天傾,你就是個懦夫。”子在懷中張牙舞爪,蒼梧抓好的手,聽到喃喃說了這樣一句話。蒼梧說不準自己是什麼心。不悲傷,不憤怒,不失,好像是實現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只是心中好像空了個大,他覺得自己是行走。他想,他若是不認識雲天傾該有多好。不認識,就不會知道心中只有那個人。這樣,他就不用看著獨自一人在深夜中大醉如泥。
雲天傾到一隻手穩穩地扶住自己,擡頭,朦朧間看到悉的笑容,還是舊日那樣風華顛倒,邪魅橫生。呵,在夢中還!真是可惡的容凌。雲天傾勾起角,不懷好意出爪子扯那人的臉,待到真是的人溫度,咧到最大,“原來是真的。你回來了。”
蒼梧的臉被雲天傾拉扯,疼的齜牙咧,兩隻手扶著,沒辦法躲開的“攻擊”,只能
任由作,好脾氣地和商量,“姐姐,你看清楚,我不是容凌那壞小子,我是蒼梧,是好人蒼梧。”
雲天傾“嗯”地翻個,整個人滾進他懷裡,蒼梧瞬間僵,腦子一片空白,只無意識重複,“好人蒼梧,好人蒼梧……”
雲天傾眨眨眼睛,看到漆黑的夜空裡繁星點點,巨大的煙花騰空而起,綻開後變細碎的銀白點,在和容凌周圍墜落。這場景,好像他們大婚前的金陵兒節那晚,他們在攬月樓看星星。原來,自己以爲的不在意婚禮被毀,只是自欺欺人。心裡在意的很。但連都不敢相信。或者說,在意的不是婚禮,而是和結婚的那個人。什麼時候,自己對他的已經那麼深了?
蒼梧重複不知多遍“好人蒼梧”,雲天傾手猛地耷拉下來,他到他扶著的手染上濡溼,心中又驚又奇,還有一很陌生的鈍痛,手像是被蟄了,一把把雲天傾推出。雲天傾跌倒在地上,笑著站起來,搖搖晃晃說:“酒呢?我的酒……”
從跌倒的地上,冒出一片黑霧,嫋嫋變一個子的形。那人呆呆看著蒼梧。黑霧搖曳,好像是在說話。蒼梧張大,發不出聲。這個殭老跟著自己,但今晚,被撞破這個,他說不出趕走的話。
黑霧消失後,蒼梧抱著腳步不穩的雲天傾離開水榭,送回房。再回到自己房間時,沒有點燈,害怕明亮的燭火嚇走那人。打開窗戶,藉著夜看清屋的景緻,悉的黑霧沒出現,又關上窗戶,在牀邊灑下白藥。他不知道他怎麼了,不知道心中的期待和否認代表什麼,直接把今晚的經歷當一場夢。
雲天傾宿醉未醒,別院迎來一位客人,自稱是財務司。小紫拿不定主意,請蒼梧接待客人。但蒼梧好夢正酣,一個枕頭砸在門上,小紫嚇得不敢敲門,最後找到萬俟兄妹。萬俟無雙正在陪雲若依吃飯,萬俟唯一一邊啃饅頭,一邊瞪著雲若依,雲若依時不時朝萬俟唯一笑笑,好似挑釁。
知道小紫的意思後,萬俟無雙三人在花廳接待財務司。
財務司是個油頭面的年輕人,翹著蘭花笑,“哎呦,公子真是貴人多忘事,昨日本在賞宴上等了半天都沒見到公子的影子,公子這是看不起下?”
雲若依的原則是,只要能毀了雲天傾,在所不惜。知道財務司和雲天傾有矛盾,此不惜一切代價挑撥,“哎呦。”學著藍劍的語氣,同時翹起蘭花指,嗲聲嗲氣,“男子生你這個德行還敢出門,小子真是佩服大人。以後還是算了吧。大周民風淳樸,若是讓大人毀了全貌,恐怕大人一死都難辭其咎。再者,大人及自稱是下,小子不妨多說一句,我們幾人無無品,擔不起大人的謙虛。不過我想大人不是謙虛,而是不知道怎麼稱呼吧,所以小子建議,大人還是好好念幾年書再出來混吧。萬不要在這麼丟人現眼了。”
萬俟無雙驚詫。原來滴滴的姑娘還有這麼強悍的發力,以前真是小看了。
萬俟唯一拍手陳快,“就是,若是讓我們再見到大人,恐怕不是好茶好喝招待了,我們手中人多,一定會讓兄弟們招待大人,最好是讓大人的親爹親媽都認不出來。”雖然不喜歡雲若依,但更討厭這個藍劍。簡直就是垃圾。此刻心甘願和雲若依一致對外。
藍劍花容失,翹起的蘭花指發抖。他這是見的什麼人。強盜,土匪,賊?在腦中想象無數可能的結果,藍劍乾笑著告辭,跑得比兔子還快。
藍劍走後,萬俟唯一尖,“我們把財務司罵跑了。以後不是要吃司?”想著不免後悔。跟在雲天傾邊時間長了。以前驕縱任的格沒減,反而更加厲害。反正出了事,有哥哥頂著,哥哥頂不住,還有云天傾。但做事從來都是很有分寸的。這次惹禍了。完了。想著,臉上就是世界末日的悲慼表。
雲若依暗自發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不好過,雲天傾也別想好過。只要看到甚至想到雲天傾悲慘的下場,做夢都能笑醒。
萬俟無雙看著兩個唯恐天下不的人,嘆息,“無妨,就算是投石問路了。以後別這麼莽撞。”
小紫從廚房安排吃食後回到花廳。正好遇上匆匆逃離的藍劍,笑著問:“大人要去哪兒?”
藍劍看到,像看到鬼,慘一聲跑得更快。小紫傷的捂住臉。長得有那麼難看嗎?至於他那副表!到了花廳,聽萬俟無雙講訴前因後果,啼笑皆非。心裡鬆了一口氣,還好不是長得太抱歉,只是人被氣走了。然後惴惴不安問:“若是讓主子知道你們這麼做,肯定會被罰的。”
萬俟無雙無奈說:“那隻好不讓知道了。”
“什麼事不讓我知道?”雲天傾打著哈欠從門口進來。一覺醒來不見人,抓住一個端著盤子的下人才知道所有人聚集在花廳。隨手捻起盤子裡的兩塊兒糕點,優哉遊哉到了花廳,正好聽到小紫和萬俟無雙的對話。
小紫臉大變,“主子,你不是在睡覺嗎?”
雲天傾嚼著糕點,意味深長看著小紫,“打盹,總有醒的時候。”
小紫哭喪著臉跪在地上,“主子,我錯了。”然後一五一十把事經過說出。
旁邊萬俟兄妹恨鐵不鋼看著小紫,雲天傾什麼都沒說,你倒是全說了。真是個笨蛋。小紫知道背後兩道目的含義。有苦沒說。是執掌刑堂的,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雲天傾坐在椅上,翹著二郎,吃飽喝足後又打了個哈欠,託著腦袋說:“擅自替主人做決定,小紫,在千機樓是什麼罪?”
小紫抖了下,頭垂的更低,聲音更低,“杖斃。”
花廳一片寂靜。雲天傾擡起胳膊,懶腰,慵懶如一隻名貴的貓,眼睛斜斜挑起,視線落在房樑上,“這麼低的聲音,我能聽到?”
“杖斃。”這次,小紫的聲音擲地有聲,如每一次給樓裡的犯人定罪,毫不猶豫,清冷無。萬俟二人到涼氣襲上,下意思齊齊看向雲天傾。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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