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五十年前的老房子非常破舊，由此可見，領養永慧的夫妻家庭並不算富裕。

剛開始，夫妻對永慧非常好，永慧要什麼有什麼。剛世的小和尚天真無邪，看什麼都開心，還總是問父母：“爸爸媽媽，我們什麼時候去把阿羽接來？”

夫妻兩一開始總是說過幾天，直到永慧很認真的說：“你們是不是不打算接阿羽？”

“小時啊，阿羽它是隻麻雀，城市裡是不能養麻雀的。而且你看，咱們房子每天都要打掃，阿羽來了的話，會把鳥屎拉得到都是，到時候屋子裡會很髒。”

“對啊，而且，外面還有很多壞人，如果看到你總是和一隻鳥玩兒，他們會把你的小鳥給害死的。”

永慧喃喃自語：“阿羽不是我的鳥，阿羽是自由的，我也想讓阿羽嚐嚐，真的好好吃。”

再後來，小和尚逐漸不再提起阿羽的名字，只是有時候會把米粒撒在外面，想給外面的小鳥們吃。

再後來，夫妻兩帶他去醫院，醫生說已經懷上了，過幾個月可以來複查看看。

夫妻兩非常高興，看向永慧的目就在那一刻發生改變。

永慧聽到夫妻兩商量：“如果肚子裡是個兒，那還是讓小時留下，兒也有個哥哥，幫忙賺錢養。”

“如果是個兒子，那也留下，反正也不差這一口飯。到時候還是讓永慧幫我們一起養弟弟。”

這時候的永慧五歲。

有了頭髮的小孩，看著俊秀可，可以看出來未來會長帥氣的男人。

記憶到了這裡，就蒙上了一層灰暗彩。

永慧睡覺的時候，被他稱作父親的男人進了他的房間。

“呀。”綿綿眼前忽然一黑，著楊顯的大手，鬱悶的問，“楊顯，你怎麼不給我看了呀？”

楊顯不說話。

八歲多就開始在外面流浪的他，自然知道半夜一個年男人，突然跑到另外一個人邊是要幹什麼。

其實他晚上也曾經被流浪漢手腳過。

但因爲被親戚待，他晚上睡覺都不會睡得很死，很快就醒了過來，用早就藏在袖子裡的鋼筋把人直接瞎，跑了。

再後來，楊顯就知道該如何保護自己，不讓自己淪爲其他人的獵。

可他那時才9歲，畫面裡的永慧……

楊顯額頭上冒出青筋，眼神裡染上晦暗。

永慧懵懂，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依舊每天上學，放學幫忙家裡做事。

再後來，夫妻兩再次去了醫院。

人死在產房裡，蒙著白布被推了出來。

沒有了人在家，男人愈發肆無忌憚，還會打罵，說永慧是災星。一天天過去，男人又娶了一個人，打永慧的人又多了一個。

長此以往，永慧變得越來越沉默，臉上再也看不到笑容。

有一天，永慧聽人說，附近有家養的貓，不小心吃了吃過耗子藥的耗子，貓也被毒死了，耗子和死貓都被丟到垃圾堆。

永慧把死老鼠和貓都撿回家，練的皮去臟，做了一頓香噴噴的飯。

做完飯後，他看著夫妻兩吃了那盤子，趁著夜拿了錢，離開家。

綿綿這時候才重新能看見、聽見。

看到永慧坐車子，問路，一路回到了法華寺，仰頭看楊顯：“你剛纔幹嘛不給我看呀？現在好啦，綿綿都不知道永慧到底發生了什麼。”

如果不是天生惡人命格，或是惡鬼投胎的那種小孩，長大了要變化，一定是命運在什麼地方發生了轉折。

所以，綿綿很想知道永慧被夫妻兩帶走以後，到底經歷了什麼。

“沒什麼看的必要。”楊顯直接道，表冷冷的。

其實，他覺得很解氣。

永慧這麼做，確實沒錯，毒死那兩個惡人，應該的。

但這事兒的細節不能讓綿綿知道，綿綿還是個小孩。

塵封的記憶被暴出來，永慧面古井無波，他擡頭，蒼老的臉凝視阿羽：“你想知道這些，知道了又能怎麼樣？”

他改變自己蒼老的模樣，變回年時期的自己，用稚的聲音道：“方丈說，善惡就在一念之間。阿羽，我選擇了惡，並且打算將惡貫徹下去。衆生皆苦，我要以惡止惡。”

說這段話時，永慧不斷變換外貌。

年的他，年的他，中年的他，蒼老的他。

佛說普度衆生，沒有普度他，他想創造新的西方極樂世界，普度苦難的人，他有什麼錯？

阿羽拍打翅膀，靠近永慧的眉心，如同以前那樣和永慧著額頭。

“我知道了，阿時，我知道了。”小麻雀的眼睛裡再次涌出淚水。

永慧不說話。

阿羽忽然歪著頭，一羽褪去，逐漸化孩模樣。

那是阿羽自己的樣子。

一邊吸收香客們給的信仰值，一邊瞭解衆生百態。如果阿羽還有本，早就該化人形。他也從三歲小孩變六歲小孩，擁抱永慧。

“我去找過你，阿時，我去找過去。寺廟外的氣味斑駁，我飛了很久，我在城裡四尋找，卻都沒有找到你。”

“於是我回到寺廟，方丈說，你和我的緣分未盡，讓我就在寺廟裡等你。”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在山下苦。”

永慧輕笑了下：“知道了又能怎麼樣？”

阿羽非常認真：“知道了，我啄死壞人，帶你回法華寺，回家。”

永慧似乎沒想到阿羽會這麼回答，表恍惚了一瞬。在法華寺長大連蟲子都不抓的小麻雀，居然跟他說要啄死壞人，然後帶他回家？

他這樣的人，還有家？

好好笑。

永慧也真的笑出了聲，可笑著笑著，就落淚了。

“他們給我吃了，吃了糖，吃了些寺裡吃不到的東西，我就相信了他們會對我好。卻不知道，這種好，會讓我痛。”

阿羽又把永慧抱了些：“不痛了，阿時，以後都不會再痛。”

永慧冷笑：“我不是也讓你痛了麼？我問你願不願意幫我，你說不願意，可你又不飛走，都是你自找的。”

阿羽忽然笑起來：“是，是我自找的。但我不想再錯下去，不想再讓別人也痛。”

永慧還在想阿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下一秒，就聽見阿羽說了句：“阿時，該結束。”

綿綿的劍出現在阿羽手裡。

哪怕化人形，阿羽一雙眼睛也像小鳥那樣圓潤可。

他猛地將劍刺永慧背後。

劍尖穿了永慧，也穿了阿羽。

事發生不過半秒鐘，看到這一幕，綿綿揪了楊顯的服，小抿得的。

的劍可以斬滅神識，永慧和阿羽的神識一起被穿，兩人都會死掉。

“他說要借我的劍。”小糰子聲音抖，“楊顯，我借給他啦，我……我還是沒有救阿羽。”

楊顯看兩人的神識逐漸隨風飄散，眸子微斂回覆綿綿：“不，你救了他，他現在永遠都是阿羽了。”

神識世界的主人消失，這個小世界也開始潰散，劍回到綿綿手中。

永慧還沒完全消失，他擡手了下阿羽眼角的淚水，突然又偏頭，深深看了綿綿一眼。

雖然不甘心，但是……罷了，就這樣吧。

一朵蓮花開了，落在綿綿手上。

永慧的意識世界徹底消散，綿綿回到了自己的裡，小糰子睜開眼睛後，還有點委屈，直接撲到蘇辰瑾懷裡。

蘇辰瑾看小姑沒事，放下心，問了句：“怎麼了小姑，壞人打敗了怎麼還不開心？”

綿綿扁扁：“壞人是被打敗啦，也不是綿綿打敗的。綿綿還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呢，楊顯他不讓綿綿看~”

蘇辰瑾冷眼凝視從地上爬起來的楊顯。

楊顯眉頭一挑，直接回敬蘇辰瑾：“是不能看的東西。”

蘇辰瑾覺得楊顯的氣勢似乎不太一樣了，不過得到答案了也不再糾結，只抱起綿綿繼續安：“沒關係，小姑，結局是好的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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